叛乱的精神:骚动
路易十六朝初期之改革——杜各——国民代议制问题——路易十六之性格——美国之革命——路易登位时之骚动——骚动之结果——大城市相循骚乱——“议会”及“绝对的法庭”——巴黎裁判所不同意王庭之征钱——王之行为——布里坦之暴动——格勒洛布尔——王后给墨西伯爵的信——革命精神之逐渐醒觉——路易被迫而召集贵人会议及三级会议
每一个新朝代的开始,照常总有些改革,路易十六便也不是例外。路易十六登基两个月后,即召杜各入内阁,往后一个月又任命他为财政大臣。杜各是一位经济学者,是个吝啬的资产阶级,而且是垂败的贵族之敌人,因此便遭王党的猛烈反对;但路易十六开始还帮助他去抵抗这种反对。
1774年9月颁布谷米自由贸易令,[1]1776年废止徭役以及城市中的旧式行会与基尔特;这些东西除开保持一种产业界的贵族外,再没有什么用处了;因为这些政策,所以人民间又有了改革的希望。当时法国各地有不少的杂税机关,禁止谷米,食盐及其他日用必需品的自由转运;现在贫民都欢欣鼓舞地望着要取消这机关了。他们觉得这是地主们可恨的特权之破裂的第一声,而富农也欢欣鼓舞望着连带负责的完税法要废除了。[2]最后在1779年8月,对于国王私产之永远管业及个人服役也禁止了,翌年又决定废除酷刑,这种最凶残不过的酷刑,是由1670年谕旨颁布的。[3]英国在革命以后所成立之“代议政治”,在当时哲学家著述中所一再鼓吹的,现在也提起来了。怀了这种观念的杜各,便准备召集省议会的计划,往后要在全法国实行代议政治,把有产阶级召集起来,组成一个国会。路易十六怕这种计划,便把杜各撤职;但自此以后,受过教育的法国人正开始研究要有一个宪法及国民代议制[4]。国民代议制的问题终不能避免,当1777年7日芮克(Necker)做国务大臣的时候,又在讨论这个问题。善体主上之意的芮克,想使君主独裁观念与财政需要相调和,他便设计先只召集省议会,而把国民代议制这一层移到将来去。可是他也照例碰了国王一个钉子。这位机巧的财政家在奏章上说:“这么一来,陛下便成了各阶级与人民的居间者,而陛下的威权只是在表示严酷与正义间的界限,这不是很好的事体吗?”可是路易十六的批谕说:“在本质上讲,我的威权不是居间者,乃是首领呀。”我们观察路易十六的情操,即属于反对派的各史家所宣传的这情操,顶好记住着这两句话。史家说路易十六绝不是个漠不关心,脾气好惹,而只顾佃猎的人;他立意要反对那种对于政治上新形态之日益鲜明而强大的需要,凡十五年,直到1789年;这种新形态是要取君主独裁及作恶的旧统治而代之的。
路易十六所用以作战的工具,便是欺骗。惟有恐怖才可使他让步,他常常运用同样的武器,欺骗与作伪,以图抵抗,他这种态度不仅支持到1789年,甚至他到了断头台上时,还是不改他的态度。可是无论如何,到了1778年,随便什么人,就是杜各和芮克都知道国王的绝对威权,已成了过去的东西,现在是要让位于某种国民代议制政治的时代了,而路易十六仍是丝毫不肯让步。他召集了白利(Berry)及呵德·机安(Haute Guyenne)各省的省民会议(1778年及1779年)。但是因特殊阶级表示反对,要把这种会议推广于他省的计划,也就打消,而芮克亦于1781年罢职。
同时,美国革命也使人心动摇,自由空气及民主共和主义均足以激动人心。1776年7月4日英国在北美之殖民地,宣言独立,合众国于1778年为法国所承认,因之引起英法战争,到1783年始终止。这个战争对于人心的影响,历史家都说过了。在事实上,英国殖民地之叛乱及合众国之成立,确影响于法国,很激起了人民的革命精神。我们也知道,青年的美国诸邦所草的“权利宣言”影响于法国的革命党很深,他们并且模仿着来草他们的宣言。并且还可以说,法国为着参加美洲的战争,曾新建完全的舰队去抵敌英国,便使法国的旧朝代经济破产,而速其倾毁。而且,这个战争不久便使英国开始对法国挑起许多可怕的其他战事,并且结合其他各国来攻击法国这个共和国。英国失败后,不久便恢复了,法国则因内争而日见衰弱,在这个当儿,英国即运用各种公开的或秘密的方法,挑起后来无数残忍的战争,从1793年起直到1815年。
关于这次大革命的一切原因,都要明白指出来;因为这也和一切根本重要的事件一样,都是无数原因的结果,集于某一时机爆发起来,而造出许多使这些原因的作用强大起来的人们。但是,我们要看清,虽然有许多事件来准备着革命,虽然有资产阶级的思想与野心,如果没有人民去促进这些事件,那些深虑的资产阶级,恐怕还在等着改革。各地突起而加多的人民叛乱,便是使资产阶级有力量去开始攻击的新要素,——这力量是资产阶级所没有的。
人民在路易十五治下忍受了很久的困苦和压迫,但是,等到他在1774年一死,便起而叛乱,因为他们很知道,宫中的事情一经变化,威权便免不了要丧失一点。1775年到1777年间,无数的不断的骚动发动了。
当时有许多饥馑的骚动,不久便为武力所镇压。1774年的收获不好,面包稀少。因之1775年4月便起了骚动。帝蓉(Dijon)的人民占据着专卖业者的房屋,毁坏他们的家具,捣碎了他们的面粉机。这时城里的知事——是个漂亮的绅士,史家丹纳很称赞过的——对人民说了一句不好的话,这句话后来在革命时常拿来再三说起:“田里的草长了,你们到田里吃草去罢。”跟着蒂蓉而起骚动的,有阿色尔(Auxerre),亚米安(Amiens),及梨尔(Lille)诸地。几天之后,这些“强盗”们,——因为有大部分的史家说他们是饥馑的骚乱者,他们会集在蒲多瓦(Pontoise),巴色(Passy),圣哲蒙(Saint-Germain),其目的在抢劫仓库,再转而向凡尔赛宫进发。路易十六要到皇宫的阳台上去对人民说话,告诉人民他要使面包减价;但杜各,像一个真经济学家似的,起而反对。面包并没减价。同时,“强盗”们进了巴黎,劫抢面包,把他们所能抢到的东西拿来分给大家;但是,他们被军队冲散了,有两个骚乱者被吊死于格勒夫广场(Place de la Grève);当他俩正要受刑的时候,他俩呼喊着他俩是为人民而死的。自此以后,关于“强盗们”的稗史遂流行于法国全国,——这稗史于1789年发生重要的影响,同时使城市中之资产阶级有自卫的口实。又从那时起即开始粘贴着标语侮辱那高居于凡尔赛宫的国王及其大臣们;恐吓他们,说要在国王加冕后处以死刑,甚至要灭绝王族的全体,如果面包仍是那样高价的话。假造的政府告示,也开始在国内散发。其中有一个说国务会议已将面价降为十二利华(Livre)。
这些骚乱自然会被镇压下去,不过它有深大的影响。各党派中之斗争,从此开始。小册子之散发,有如雨下。有些是骂大臣的,有些则说诸侯反抗国王的计划,或者和皇家威权开玩笑。总之,人们的心思既是在酝酝中,民众的爆发便是燃烧火药的火星。从前梦想不到的要对人民让步一问题,现在也公开讨论了;公共事业也开始做起来;磨粉税也废除了,这样一来,遂使罗安(Rouen)的人民宣言一切封建制的赋税都已废除了,所以他们在7月间遂起而反对缴付。不满意的人,就立刻起来利用这个机会,来扩大人民的叛乱。
要详细记述路易十六朝人民的叛乱,我们没有那必需的文件,——史家也不十分注意及之;那些案卷也不曾拿来检验过,我们只偶然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是“没有秩序”了。1776年废止行业基尔特后,巴黎有了颇为严重的骚乱,——而在这一年中,全法国都有;——这是因为有一个假的报告,说地主所要求的各种徭役及赋税都废除了。但是依据已印出的公文看来,从1777年至1783年间的骚乱是减少,美洲战争或者与之有点关系。
然而在1782年及1783年,骚乱又开始了,此后日有增加,直到大革命的爆发。1782年叛乱发生于布几挨(Poitiers),1786年则轮到维即耶(Vizille),从1783至1789年,骚乱现于塞维内(Cévennes),维法勒(Vivarais)及哲佛旦(Gévaudan)各地。那些诨名叫做马卡拉(Mascarats)的而不满意于政府的人,便去责罚那些“吃法律饭的家伙”,因为他们在农民间散播分裂的种子,煽动他们去起诉讼;所以他们拥入法庭及书史或辩护士的家里,去烧毁所有的单据与契约。这些领袖中有三个被吊死了,其余的则被罚为奴役;但当裁判所关闭的时候,使他们有了新的口实,重新暴动起来。1786年里昂发生变叛。丝织工人罢工;他们得到允许加增工价的胜利,但是军队召集来了,因之发生斗争而有三个领袖死于吊刑。从此时起一直到大革命时,里昂成了叛乱的漩涡;1786年的暴徒到1789年竟得获选。
有时,这种变乱带着宗教的性质;有时是因反抗从军——杜各说每次招兵要引起骚乱,而人民之起而反叛的,或者又是因为反对盐税,或者因为强征什一税。叛乱相继发生,无有止息;而以在东部,东南部,及东北部——将来大革命的中心——所发生的叛乱为最多。叛乱之不断发生,很是重要;后来在1788年解散名为Parlement的裁判所而代以“绝对法庭”的时候,法国的各地都发生了变乱。
这是很明显的,在人民看起来,裁判所也好,绝对法庭也好,都无足轻重。所拒绝签署国王或大臣所发下来的谕令,而对于人民也没有什么打算。但裁判所对朝廷表示反抗,这便很够啦;并且当资产阶级及裁判所的密使,到人民里面去求人民准备着暴动起来援助的时候,人民因为这是向朝廷及富者示威的一种方法,所以就乐意地答应了。
1787年6月,巴黎裁判所因为不承认王廷之征发金钱,很得民心。国家的法律规定国王的谕令都要由裁判所签署;巴黎裁判所曾毫不犹豫地签署了好些关于谷物贸易,省议会之召集及徭役等谕令。但它拒绝签署增征新税——一个新的“土地补助金”及新的印花税——的谕令。国王因此召集了所谓“最高法院”强迫要将他的谕令签署。裁判所提出抗议,所以得到了资产阶级及人民的同情。裁判所每次开庭都有许多群众围着;教师们,奇怪的闲人和普通人,都围集着称颂那些裁判所中人。国王为遏止起见,遂将裁判所中人充军到托洛瓦(Troyes),于是巴黎也起了示威骚动。人民此时只怨恨着王族们,尤其是达多瓦公(Duke d'Artois)及王后——她的绰号叫做“匮乏太太”(Madame Déficit)。
巴黎高级裁判所(Cour des Aides)得到民众蜂起的拥护,也和各省的裁判所及法院一般,抗议王权的这个举动,激动日见增长,国王只得召回被充军的裁判所。这是9月9日的事情,又在巴黎引起了示威运动,将加洛(Calonne)大臣的像都烧毁了。
这些暴乱只限于下层的资产阶级。但在其他的地方,人民运动,却又带着更为普遍的性质。
1788年叛乱发生于布里坦(Bretagne)。当南内(Rennes)的军司令官及督抚跑到布里坦裁判所去宣布废除裁判所的谕令时,全城即刻爆发起来。群众侮辱而且乱推这两位长官。人民心中都恨着督抚莫勒维(Bertrand de Moleville),故资产阶级利用着散布谣言,说这谕令全是由于督抚做的事。在群众中散发的传单有一张说道:“他是个魔鬼,应该把他绞死。”所以当他走出裁判所时,群众都以石子掷他,并且三番几次的用绳索打个活结去打他。争斗大约要开始了,当群众中的青年向军队的行列突破时,有一位军官就放下了剑而对人民表示同情。
类似的叛乱渐次发生于布里坦的其他各城,而当谷米要装运在昆勃(Quimper),圣布里(Saint-Brieux),摩雷(Morlaix),旁那伯(Port l'Abbé),兰巴(Lamballe)及其他各地时,农民也起乱事了。南内的学生同情于暴徒,他们在这些种纷乱中发生自动的行动,拿来观察倒很有意思。在都芬勒(Dauphiné),而尤其是格勒洛布尔(Grenoble),骚乱的性质,却更为严重。司令官克内满·唐勒(Clermont-Tonnerre)宣布了解散裁判所时,格勒洛布尔的人民起争了。警钟响声了,警钟的声音很快地传到邻近各乡去了,农民都蜂拥到城中去。发生了一个流血的争斗,有许多人被杀死了。司令官的卫队没有力量,他的邸宅被劫掠了。克内满·唐勒头上有了一把斧,他不得不将王家的谕令收回。
这时候举事的是人民,而以妇女为主。人民费了许多的麻烦,才把裁判所的人员找来。他们藏躲起来,写信到巴黎说人民的蜂起,为的是来反对他们的意思,当人民捉到了他们时,他们成了囚犯——他们出来了,暴乱遂有了法律的空气。妇女轮流去看守这些被捕的人员,她们不愿意交给男人去看守,恐怕男人让他们逃跑了。
格勒洛布尔的资产阶级,是在恐怖状态中。在这晚上,他们组织了公民义勇队,把守各城门以及有几处军营,然而不久便让给军队了。大炮瞄准着暴徒发放,而裁判所利用黑暗来逃遁。从6月9日到14日是反动势力得胜,但14日消息传来,说伯扎桑(Besançon)也起事了,瑞士兵不肯向百姓开火。因此人民的精神复活了,这时还要召集各省的各级的议会。但是巴黎又续将军队调来,叛乱次第被镇压了。然而妇女仍然将骚乱保持着寿命更长久一点。
除开这两个为大多数历史家所叙述过的叛乱之外,同时在勃罗文斯(Provence),莱格朵(Languedoc),罗即郎(Roussillon),卑安(Béarn),佛兰兑(Flandres),佛兰施冈特(Franche-Comté),以及堡艮尼(Bourgogne)各省也有骚乱。即令是在没有严重的骚乱发生的地方,然而鼓动叛乱及示威的事情,却是不免。
杉(Sens)大主教罢职以后,巴黎起了无数示威运动。新桥(Pont Neuf)有军队把守着,于是军队与人民之间便起了几次争斗;莫勒维说这些人民的领袖,便是“后来参与大革命时各民众运动的人”。玛丽·安都勒(Marie-Antoinette)给墨勒伯爵(Comte de Mercy)的信,这时也要来谈谈。这封信是1788年8月24日写的,她叙述她的恐怖,宣布杉大主教之退职,并说她已开始召回芮克。那末,骚乱的群众对于宫廷中的影响便可知了。王后预见着将芮克召回,要减削国王的权力,她恐怕“他们要被迫而推举出一个首相”,但是“时机是很紧迫了。芮克会接收,这却是实在的”。[5]
三星期后,在1788年9月14日,当拉穆仰(Lamoignon)退职的消息传来之后,骚乱又起来了。暴徒们把拉穆仰及布里安(Brienne)两个长官的屋烧了,像烧杜布瓦(Dubois)的房子一般。军队派出去了,在墨勒街(Rue mêlée)及格勒内耳街(Rue de Grenelle)发生了可怕的屠杀,杀了些毫无抵抗力的贫民。杜布瓦逃出了巴黎。《自由之二友》(Deux Amis de la Liberté)说:“人民要执行正义。”后来到1788年10月,当被逐放到托洛瓦的裁判所被召回时,“教师们及民众”在都芬勒连接几晚要过路的人出资来置烟火,强迫绅士们下了马车来对亨利四世的像敬礼。代表加洛,布勒土意(Breteuil)及波里惹公爵夫人(Duchesse de Polignac)的偶像被烧了。王后的像也打算要烧。这类骚乱的集会,渐渐扩布于各地,军队却又派出去驱散他们。在格勒夫发生了流血,颇有死伤。被捕的人却由裁判所审判,裁判所只轻轻责罚便释放了。
革命精神这样的醒觉与发展,就是大革命的先锋。确实,原动力是从资产阶级发生的,——而且是以下层资产阶级为主;但是普通说起来,他们自己却没有调和起来,而在三级会议未召集以前,公然反对王朝的资产阶级却也有限。如果就只有这样反抗的企图,法国王权独裁的倾毁,或者还要等许多年。幸而有无数的事实,使民众起来革命。每次暴动之后,总要吊死一些人,捕一些人,甚至用刑去拷问;事实虽如此,而人民总要革命,一方面为困苦的希望所压迫,他方面却为不定的希望——那位老妇人对阿苏·阳所说的希望所激发。他们接连不断地起而反抗各省的督抚,税吏,盐税征收入,甚至抵抗军队,如此一来,遂使政府这个机器,完全瓦解了。
从1788年起,农民的叛乱渐次普遍,以致国家无法筹措它的用费,路易十六因为怕削灭他的王权,十四年未曾召集国会,现在毕竟不得不召集,首先招集两个贵人会议,最后召集三级会议。
[1]在当时以前,农民在收获后的三个月中,不得出卖其米谷,惟领主有出卖的特权。这也是封建制度的特权之一,使领主可以任意抬高价格去出卖。
[2]这在俄国,亦已废除。
[3]1780年8月24日的法令。轮下辗死之刑,1785年仍然存在。当时虽有伏尔泰派学说,风俗虽一般地趋于醇美,而裁判所仍是要用酷刑,直到后来国民会议时始完全废止。把布里索(Brissot),马拉(Marat),罗伯斯庇尔(Robespierre)诸人著作关于鼓吹刑法改革的文字来看看,倒很有趣(参看E. Seligman所著《法国大革命前之司法》[La justice de France pendant la Révolution],97页)。
[4]路易十六所持的理由是非常有趣。我现在据E.Semichon著《路易十六治下之改革:省议会及国会》(Les réformes sous Louis ⅩⅥ:Assemblées Provinciales et Parlements),把他的意见总结起来。国王觉得杜各的计划危险,便写信给杜各说:“虽然是由一个有好思想的人所想出来的,他的宪法却可倾覆现存的国家。”他又说:“纳税者始有选举权的制度,会激起无产者的不平鸣,如果连他们也召集,那又会成为祸乱之源。……从要废除的制度,到杜各所提议的制度,这个过程应该要考察一下:我们已经认清楚了,可是我们要想想那些不曾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们对于结果没有把握,我们决不能去做危险的实验。”在Semichon书中之附录A里面,还可看见路易十六治下自1774年到1789年间那个有趣的主要的法律表。
[5]见G.Feuillet de Couches所编《路易十六、玛丽·安都勒及伊利沙白夫人之信札》(1864年出版于巴黎)第一卷214至216,王后的信上说:“主教今晚写过信给你,已把我们的意思传达给你了。时机很紧迫了,他(芮克)会接受,这却是实在的。国王完全和我同意,并且把他的主见亲笔写给我了,我现在誊一份寄你。”第二天她又写道:“我们再不能犹疑了。如果他(芮克)明天就动手做,那就好极了。这是最急迫了。我恐怕,我们要被迫而推举一个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