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统中绝——叛逆
人民要求裁判——停止国王职权——德军入侵之危险——人民之英雄思想——王党及德人——人民之失望——拉法夷脱之民望——资产阶级地主之地位——国王逃走之王党的阴谋——公社之活动——革命军之组织——革命性质之改变——议会与公社之斗争——伦维之投降——王党之得意——王党叛徒之开释——王党家宅之搜索——将近有两千被捕——议会命令将公社之大议会解散——公社之不服从——王党计划之暴露——凡尔敦之围——革命家之愤怒
巴黎的人民为着他们的死者哭泣;并且高声要求裁判并处罚那些在杜意勒利宫屠杀人民的刽子手。
据米施勒说,有一千一百人被王宫卫兵所杀,传说则有三千人。被杀的人,多是些肩着短枪的,郊外的极贫人民。他们蜂涌入杜意勒利宫,便死于瑞士兵及贵族的枪弹之下,这些瑞士兵及贵族们有坚固的宫墙保护着。
据米施勒说,一车一车的死尸,载到郊外各区去,就在那儿埋葬,以便后人凭吊。那儿围绕着无数的群众。报仇之声与妇人哭泣声相混杂。
在8月10日的晚上及第二天,人民之愤怒,群集于瑞士兵。他们不是将枪弹向窗内抛去,引诱群众进王宫去吗?人民不是想和驻在入口大梯阶上之瑞士兵表示友爱,而等到接近了的时候,他们便开枪轰击吗?
然而,人民立即知道了,如果人民要寻找屠杀之唆使者,便该在更高的阶级去找;那便是国王,王后,及杜意勒利宫之“奥国委员会”。
这就是国民议会想以其威权去保护的国王,王后,及其忠实的侍臣们。确实,国王,王后,他们的子女,及玛丽·安都勒之密友,都禁锢在寺塔中。如果他们仍在卢森堡,国民议会便拒绝一切的责任,所以公社就从议会手中把他们禁锢在寺塔中。但在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做。
迄至9月4日,什么事都没有做。甚至在8月10日,国民议会仍不肯宣布路易十六之被废。国民议会处于吉伦特党左右之下,只宣布停止国王职权,并小心翼翼地推举太子为统治者。在19日越进法国之德兵,现在向着巴黎进发,要来废除宪法,恢复国王及其绝对权威,取消两议会之一切法令,要将“雅各宾党”,即指所有的革命党,一概处死。
在此种情况中巴黎人民之心理状态,是容易了解的;外表是很宁静,但郊外各区呈一种不安定的空气,他们费了很大的代价才得到杜意勒利宫之胜利,现在却被议会及革命的“思想领袖”所卖,这些领袖们仍在不敢反对国王及王权。
在议会中,公社会议中,及报馆,每天总可得到不少关于阴谋的新证据;这个阴谋在8月10日以前,就在杜意勒利宫酝酿着,而且仍在巴黎及各省进行。但是处罚罪犯,及防止阴谋之再现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做。
边界传来的消息,一天一天地显得更为不安。炮台也没有防御的准备;阻止敌人进攻的事,一点儿也没有做。力弱的法国驻军,在不可靠的官长统治之下,显然是不足以阻止德国的敌人;德军倍强,且人数亦多一倍,久习战阵,官长又是士兵所信任的。王党总在计算着那一天,那一时,外兵可以到巴黎的国门。
民众们知道了这个危险。所有在共和国的巴黎之青年,强壮,而热情的人;都急急地投军到边界上去服务。热情变成了英雄的。爱国者将金钱,首饰,及一切的礼物,捐出来以充军需。
但是,天天有新阴谋的消息,追踪起来,这些阴谋都是发生于国王及王后,他们虽关在寺塔中,却仍在指挥;那么,这种热情又有什么用处呢?虽有公社之严密的监视,玛丽·安都勒就不会确知外面的动静吗?时时有人报告她关于德军的消息;当工人们到寺塔中去装置窗户上的铁条时,她说:“这有什么用呢?我们于一星期内,就会不在此地了。”在事实上,王党于9月5日至6日,盼望着有八万普鲁士兵到巴黎来。
立法议会及握权的政党,便显然是共和国之敌人,那么,武装起来到边界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在准备着一切来保持王权。在8月10日的两星期前,即7月24日,布里索不是在明明地攻击主张共和国的哥德利尔党吗?他不是主张要将他们受法律的处分吗?并且,小康的资产阶级会集之处的雅各宾俱乐部,在8月10日以后,直至8月27日,不是依然静不作声吗?到了这时,“倚靠德军为后盾的王室,应否维持?”这个问题,正激动了人民。[1]
统治阶级之无能力,“思想的领袖”在危急时期之怯懦,都只能使人民失望。我们要知道此种失望的程度如何,只要读读当时的新闻纸,回忆录,及私人信件,我们便可想到当时巴黎在宣战以后,是在各种情绪中过活。所以我要把这些主要的事件来约略叙述。
那时候战争已宣布了,拉法夷脱仍然受人景仰,而尤其是在资产阶级的社会中。他们都很高兴他统率着军队。的确,自尚得马次的屠杀(1791年7月)以后,便有人对他表示怀疑;奢波(Chabot)于1792年6月初,竟在国民议会中将其发表出来。但是议会却说奢波是个挑唆者,判逆,而且禁止他发言。
6月18日,议会接到了拉法夷脱之著名的信件,里边痛斥雅各宾党,并且主张封闭所有的俱乐部。这封信送达议会时,正在国王罢免吉伦特党内阁——当时称为雅各宾党内阁——后还没有几天,这种吻合即可使人民发生反感。议会虽然宽赦他,说这封信是否出于他之手,尚属可疑;可是人民自然要疑心议会是和拉法夷脱勾结起来了。
不管如何,激动正在增长,到6月20日人民便起来了。各区团组织得非常之好,进攻杜意勒利宫。我们看见明明没有过分的行动;但是资产阶级却恐怖起来,国民议会则投到反动派一方面,通过一个暴动案,禁止人民齐集于街巷。23日拉法夷脱来了;他跑到议会去,承认6月18日的信,并且仍然主张。他用激烈的言词,指摘6月20日的事件;用更严酷的语调,来痛斥“雅各宾党”。统着另一军队的卢克勒,也和拉法夷脱一气来指摘6月2日的事件,并表示他对国王的忠心。此后,拉法夷脱即于其“马车四周,围着六百或八百巴黎驻军的军官”,在巴黎招摇过市。[2]
现在我们知道他之所以要到巴黎来的原故了。这就是说:他劝国王出走,来居于他的军队保护之下。这是直至现在我们才确实知道的,但在当时拉法夷脱的行为,已觉可疑。议会中在讨论,是否要将他来审问;但大多数却通过要他来剖白无罪。人民对于这个事件是如何打算呢?[3]
“天呀,我的朋友,一切都是每况愈下呀,”1793年6月30日朱里安夫人寄给她丈夫的信上说,“看呀,国民议会的行为是怎样地激怒人民;只要路易十六高兴拿起路易十四的鞭子,来把无能的国会打倒,的确,各方面都会喝彩的,不过各个喝彩的意义不同而已;但是暴君们倒顾不到这层,只要合于他们的计划就算了!贵族的资产阶级,正在狂喜,而人民却在深深的失望;因之便免不了又有暴风雨。”
我们来把这些话,和前面所引硕墨特的话来比较看,我们便可知道,革命时的巴黎民众,把议会看作是附着于革命之足上的一个炮弹。[4]
可是8月10日到了,巴黎各区团的人民起来担任了这个运动。在进行革命中,他们造出了他们的公社之议会,以便起事时指挥统一。他们把国王赶出了杜意勒利宫,经过了一个激烈斗争之后,他们便做了王宫的主人,而他们的公社把国王关在寺塔里。但是立法议会仍然存在,并且即刻成为王党分子的集中点。
这个暴乱一来,资产阶级看见了会有一个新的普遍而平等的趋势到来时——他们便立即投向王权去了。有无数的计划准备着要把王位传给王储——如果不是因为玛丽·安都勒之摄政要引起普遍的反感,即早已实现了,——或者传给别的候补者,法国人或外国人均可。在国王出奔发棱的事变以后,又起了同情于王室的情操;在人民高声呼着要打倒王权的时候,国民议会正和一切国会政客们之议会一般,还不能确定那一方面的胜利,便小心翼翼地看风使舵。它后来倾向于王室,要去宽恕路易十六过去的罪过。它反对将路易十六的同谋者拿来严重地审问。
在议会决定让步之前,公社不得不打算去撞着警钟,各区团也势不免谈及屠杀所有的王党。[5]在8月17日,议会毕竟下令组织一个刑事法庭,由八个裁判官及八个陪审官所组成,他们是由各区团代表们所选出的。但是议会仍要限制这个法庭的权力。不是要法庭去审问8月10日以前在杜意勒利宫所计划的阴谋;只限定去追问对于8月10日所发生的事件,谁负责任。
阴谋之证据是出现了,一天一天地见得更为可靠。攻杜意勒利宫以后,在内务府总管蒙特漠兰(Montmorin)的书桌中,发现了许多协商的文件。另又发现了一封亲王们的信,证明他们的行动是与路易十六一致的,他们派遣普奥的军队到法国来,并且在逋臣中组织了一个马队,逋臣们跟着军队向巴黎进发。又发现一个很长的宣传品表册,这些宣传品是攻击国民议会及雅各宾党的,其费用全由内务府支付,还有些是准备在马赛同盟队到时用来激起暴乱的,以便激动国民卫军去屠杀他们。[6]
末了,还有证据,证明议会中之“立宪的”少数人允许国王离开巴黎,只要不出宪法所规定的距离以外。此外还有许许多多旁的东西,但是隐藏起来了,因为恐怕民众的愤怒,要向着寺塔中的因犯们。或者是向着国民议会罢,他们可说。
毕竟从来所预料的叛逆,在军队中发生了。到8月22日,拉法夷脱之叛逆已暴露了。他迫着他的军队向着巴黎进发。在实际上,他的计划已准备两个月了,正当他在6月20日后到巴黎来观察情形的时候。现在他把假面具揭开了。他把议会派去向他报告8月10日革命事件的三个委员逮捕了,老狐狸卢克勒也赞成他的行动。幸而拉法夷脱的军队,不依从他们的主将,他在19日便不得不伴着他的参谋,过了边境,希望到荷兰去。但是他落到奥军的手中,把他关在牢里。受很严酷的待遇,这就是表示奥军对待革命党的办法,只看谁倒霉而落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又把当地本来是“爱国者”的,及他们所捕到的自治机关人员,拿来处决;有些则被他们割了耳朵,而且钉在额上。
在拉法夷脱叛逆的第二天,消息传到巴黎来,说是在8月20日被围困的伦维(Longwy)立即投降了,在司令官拉维(Lavergne)的文件中,发现了一封信,说准备叛变,来帮助路易十六及布鲁威克公爵(Duc de Brunswick)。
“除非是奇迹发生,否则谁也不能倚靠军队了。”这便是当时普遍的意见。当时的巴黎,充满着黑党(Noirs)。[7]许多的逋臣都回来了,武人装扮成牧师模样,总归是认得出来的。他们都绕着寺塔定下各种的阴谋,小心看守寺塔的人民,只候着这些阴谋偶一暴露,便起而攫住。王党打算使国王及王后自由,或是用逃走的方法,或是突然去进攻寺塔;他们打算在9月5日或6日起一个暴动,这时正是普军到了巴黎城外的时候。他们也不打算把这计划隐瞒。留在巴黎的七百瑞士兵,便是起事的基本队伍。他们要向寺塔进发,释放国王,并且要他来领袖这个运动。所有的监牢都要打开,把牢犯放出来劫抢城市,并且要放火烧巴黎来加增纷扰。[8]
最少,王党们自己所放的流言当是如此。于8月28日到国民议会报告8月10日的事件时,他的报告就确证了这种流言。当时有个人说:“这很使人战栗……如此妥善如此严密地把网布好了”,来包围革命党。可是全部的事实没听见讲过。
在这些种种困难之中,只有公社及其区团之活动,才能应付这种情景。只有他们得着哥德利尔俱乐部的援助,激起了人民,从民间得到无上的力量来拯救革命及祖国,革命及祖国在当时都是一般重要的。
公社的大议会,是8月9日由各区团用革命方法而选出的,它的行动是与各区团相一致,极其热狂去组织武力,起先是三万,后来有六万义勇队,开到边境上去。他们又得到丹东的帮助,发出有力的申诉书,激动全法国。巴黎公社,离开了市自治机关的地位,向整个的法国说话;又凭着它的义勇队而影响及于军队。各区团都极力组织义勇队,公社又下令将铅制的棺材掘起,而熔成枪弹,又将教堂的圣器拿来熔成铜以铸大炮。各区团都成了磨制武器的熔炉,革命就凭着这些武器来征服它的敌人,而更向前进——向着平等进行。
在事实上,握在人民手中之新的革命——目的在平等的革命——是已在进行。巴黎的人民毕竟不凡,他们知道要驱除侵入者,不仅是凭着民族骄傲的冲动所可做到的;也不仅是一个防止君主独裁制之恢复的问题而已。这时的任务是在于将革命坚固起来,使民众的利益得到实际的结果,要办到这一步,就要唤起一个新革命,使这个革命之性质成为社会的,正如其为政治的一般;这就是靠着民众之无上力量,在文化史上开一新纪元。
这个革命所表现的而且是以巴黎公社为中心的新性质,是资产阶级的人所完全预料得到的。因之,以资产阶级为王的国民议会,便竭其全力来抵抗公社的势力。
8月11日,当余烟尚在杜意勒利宫空中缭绕,死尸仍躺在王宫大庭中的时候,议会即发令选举新的郡执政司,以与公社对抗。公社拒绝,议会即不得不退议;但是斗争仍在继续——在这个坚决的斗争中,议会中之吉伦特党时时想使各区团与公社分离,并且时时想使8月9日所产生的总市议会解散。在敌人日近巴黎,劫掠无间的时候,还有这些卑鄙的阴谋。
24日伦维不战而降的消息传到巴黎之后,王党之傲岸因而加增。他们欢呼着“胜利”。其他的城市也会像伦维一般;他们就在宣布着德军一星期内可到;他们甚至为德军预备驻扎地。王党们都群绕着寺塔,王室也和他们一起盼望着德军之胜利。而最可怕的事情,就在于那些在法国政府负责的人,毫无勇气而使巴黎不致如伦维一般地被迫投降。代表国民议会行动中心的“十二人委员会”,惊惶失措。吉伦特党内阁——罗兰,克拉维尔,色尔温及其他——主张退逃到布洛瓦(Blois)去或法国南部中之其他地方去,而让巴黎之革命民众来应付奥军,布鲁威克公爵,及逋臣们之愤怒。“议员们已一个一个地逃走了”,公社遂向国民议会来公开申诉。这是更增加叛逆及阁员们之羞耻,只有丹东一个人绝对反对。
这时唯有各革命区团及公社知道要任何牺牲都必须得到胜利,要胜利则须打倒边界上的敌人及在巴黎的反革命派——二者要同时并举。
这却正是统治阶级所不愿承认的。审理8月10日屠杀事件之刑事法庭即经任命,且而严肃地就职之后,即刻可以看见这个法庭之无心追问罪犯,正如奥良之高等法庭一般——我们如用布里索的话,这个高等法庭只是“阴谋者之护身符”。它起先只牺牲两三个路易十六的替死鬼,接着便开释了最重要的阴谋犯,前大臣蒙特漠兰及参加安格勒芒(Angremont)事件之对桑维尔(Dessonville);而对于瑞士兵司令官巴施曼(Bachmann)仍犹疑不去惩罚。故此,人民对于它,没有什么希望了。
有些著作家曾说,巴黎的民众全是些吃人的人,极喜流血,眼见得他们的牺牲品逃脱了时,便变为愤怒。这个完全是假的。人民看见这些开释的事件,便知道统治阶级不想追究酝酿在杜意勒利宫之阴谋,因为他们知道有许多人都要牵连的,而且这些阴谋仍在进行,马拉知道得很透彻,他说,议会是怕人民,而且拉法夷脱以其军队来恢复王权时,也不会不高兴。
三个月后有了发现,当时加曼说铁柜中有许多路易十六之秘密文件,因之把这事证明了。王室的力量就在国民议会。
人民眼见得不能决定各个王党的阴谋家所负的责任如何,又知道这些阴谋家表现于德军前之危险,因此他们便决定不分清红皂白地向着那些在宫廷居重要位置的,区团所认为危险的,以及家里隐藏着军火的人进攻。要做到这一步,各区团便逼迫公社,公社则逼迫着自8月10日以来身任司法部长的丹东,下令搜查王党及僧侣家中所隐藏之军火,并且逮捕那些最有纵敌嫌疑的人。国民议会只得屈服而颁发搜索状。
军火搜索事件发生于8月29到30日的晚上,公社对于此举所表现的力量,足使阴谋家胆寒。在8月29的下午,巴黎死沉沉的,恐怖空气甚为紧张。下午六点钟后,便禁人通行,晚上各街上都有巡查队占据,有六十队之多,各人都拿着腰刀或短枪。到了夜中一点钟的时候,巴黎的搜索于是开始。巡查队到各家搜查军火,如在王党家中发现了便拿去。
被捕的将近有三千人,搜出来的枪将近有两千杆。有时搜查要经过几个钟头,倘有任何物件不见了,也不能出怨言;在那些拒绝向宪法宣誓的犹底斯派(Eudiste)牧师家中贮水泉下,搜出了大教堂所失去的银圣器。
第二天,大部分的被捕者,都因公社之命令及各区团之要求而释放了。至于那些被禁在牢监里的,本该要拿来分辨,组织总法庭去审问——倘若不是在战地及巴黎已发生事变的话。
全巴黎正响应公社之申诉而武装起来;各公共场所都建有“国家之祭坛”,巴黎的青年在坛前来投名入军,贫富市民都来捐其所有以助国家;公社及各区团正在表现其能力,组织六万义勇队到边界上去,虽然他们一切都感觉缺乏,可是每天毕竟能派两千人去;——但是正在这个时候,国民议会却要来攻击公社。国民议会凭着吉伦特党郭德的报告,即于8月30日颁一法令,命令公社之大议会及各区团立即解散。
如果公社服从,徒使王党及奥兵得利,义勇队之组织及派遣都干不成了——驱除敌人及征服王权之唯一机会便没有了。这时革命所能给与的惟一答复,自然是不服从;并且宣布此等主张的主动者为叛逆。公社后来几天所做的便是如此,命令将罗兰及布里索的家宅搜查。至于马拉,则明显地主张将这些叛逆的立法者消灭。
就在这一天,刑事法庭开释了蒙特漠兰——这件事据以前几天由于审问安格勒芒阴谋事件,才知道当时王党的阴谋党徒,得了很多的钱应募而来,分成两大队,都服从于一个中央委员会,只等到街巷的暗号一动,即起而攻打巴黎及各省城市中之爱国者。
在两天以后的9月1日,又有了新的启示。吉伦特党之官报发表了一个“列强进攻法国之计划”——是从德国之可靠的来源得来的;在这个计划里边说:当布鲁威克公爵在和爱国的军队接战的时候,普鲁士国王即向巴黎进发;在他做了巴黎城的主人之后,要把那里的居民分成两部分——革命党及王党,所有的革命党都要处死刑;倘遇着不能攻克的城市,则可放火——“反叛的人民是应受此种处分的”,联军各国国王在他们的宣言中曾如此说。郭德向议会报告在格勒洛布尔城及其附近所发现的大阴谋,好像是来证实这个计划的一般。在一个逋臣之特派员莫尼尔家中,找到了一张表,上列地方阴谋领袖有一百多名;这些领袖所靠的人有二万五千至三万人。都色维(Deux-Sèrves)及摩壁安(Morbihan)之各地,听见了伦维投降之后,即起暴动;这本来是在王党及教庭之计划以内的。
就在这同一天的下午,得到了凡尔敦(Verdun)被围的消息,大家都知道这个城会像伦维一般去投降。当时什么也不能遏止普鲁士人之急速的向巴黎进发;国民议会只有离开巴黎而将其让给敌人;或者预备恢复国王之王位及其全部威权,而且消灭爱国者以消其恨。
毕竟就在这一天,9月1日,罗兰发出一个给行政团体之文件,钉在巴黎墙上;他说王党有一个大阴谋,防止粮食之自由流转。勒维尔(Nevers)及里昂已在感受饥荒。
公社于是把栅栏关起来,命令去撞警钟,鸣惊炮。发出一个很动人的布告,要全部的义勇队准备出发,当晚都要睡在尚得马次,以便次日早点出发。
而在同时,巴黎布满了“让我们冲破监牢”的狂烈呼声。早有阴谋家,只等待德国的兵到,便要放火烧巴黎,动起手来。有几个区团,如布洼桑尼尔(Poissonnière),波特(Postes),卢森堡等,议决要将这些阴谋家处死。“我们今天一定要收拾他们!”——因之使革命又走了一个新的途径。
[1]他说:“如果有人要在宪法之废墟上建立一个共和国,法律便应当处罚他们,正如对待主张两院制者及在哥布勒茨之反革命党一般?”
[2]见朱里安夫人写给她儿子的信。虽然她的信件中有些小节处是不正确的,而仍然是最有价值的,因为她所说的,正是当时革命的巴黎所谈所想的。
[3]拉利·托兰达尔在1793年寄给普鲁士国王的信中,要求他释放拉法夷脱,细述这个狡猾的将军为宫廷出了不少的力。1791年6月在国王出奔发棱又回到巴黎来之后,立法议会中之主要人物,在商议是否要审问国王及建立共和国。拉法夷脱向他们说:“如果你们杀了国王,第二天我就要带着国民卫军来立太子为王。”在1792年6月,伊利沙白夫人(路易十六之姊妹)和托内尔夫人(Madame de Tonnere)谈及拉法夷脱的时候,她说:“他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必须忘却一切。”在1792年7月初,拉法夷脱写信给国王,国王回信给他。在这封7月8日的信中,他提议准备国王逃走。他在15日,带着十五个骑兵中队,及八等骑兵炮,到刚比聂来接国王。拉利·托兰达尔,凭他家里世传的一种宗教便是一个王党,据他自己所说在良心上的话,即可证实下面所述:“他(拉法夷脱)对于他军队的布告,他给立法议会之著名的信,他在恐怖的6月20日之后忽然出现于国民议会:这些事件件我都知道,并且没有一件我没有参与。……在他到巴黎之后的那天,我和他在晚上谈了许久;我们在商议究竟应否与巴黎的雅各宾党宣战,——战争,简直的就是战争。”他们的计划是要联合“所有不满意的地主及所有无数被压迫的人”来宣布:无雅各宾党,并且无哥布勒茨;带着人民到雅各宾俱乐部去,“去逮捕他们的领袖,查抄他们的文件,拆毁他们的房屋。拉法夷脱很热地希望如此;他已向国王说过:我们必在物质及精神两方面将雅各宾党倾毁。他之畏怯的友辈则反对这一着。他向我宣誓说:他最少要回到军队中,立即想方法来救出国王”。在布涉及罗克斯的著作中,把拉利·托兰达尔的信完全引了。
总之不论如何,“8月10日以后国民议会之领袖们派去见拉法夷脱的委员,是带着训令,要他以最高位置来处理一切新事件的”。议会中吉伦特党的阴谋是如此厉害,绝不是平常人所想象得到。
[4]“在这时候天空中布满着烟雾,一定是要爆裂的,”朱里安夫人在8月8日曾写道,“在我看来,议会是太弱,不足以为人民意志之后盾;而人民则太强,决不会让人家来指挥。从这一个竞争,这一个斗争中,定要发生一些事情:不是二千五百万人得到自由,便是去做奴隶”。她又说:“大多数是主张废君,却由把持议会的少数人所否决了,这就是酝酿着一个可怕的争斗。元老院既无胆量来宣布,倘长此下去,则人民又受不了这种舆论上的侮辱。”当议会开释拉法夷脱的时候,朱里安夫人曾预言道:“但是,这一些都不过是酝酿一个灾难而已,这个灾难足使主张人道的朋友们惶恐;因为它是要流血的。我并没有张大其辞。”
[5]公社派赴议会之代表团中有个人说:“巴黎在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仍在梦中呀。”
[6]有一封从瑞士寄来的信,里面讨论处罚雅各宾党的问题。“我们对于他们定要用司法来解决;他们是一个可怕的模型。……反对纸币,这便是破产的开始。僧侣及裁判所都要恢复原状。那些购置僧侣财产的人,更要重罚……”另有一封信中说道:“时机不可失去。我们一定要使资产阶级,觉得只有国王才可以救他们。”
[7]当时如此称呼,后来又称作白党(Blancs)。
[8]据米施勒说,当时关在拉佛斯狱中的犯人,正准备响应,起而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