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光明就是纯粹的黑暗”——读黑格尔《美学》启示之五

大凡编剧都懂得一个规律，写戏要写矛盾冲突，有了矛盾冲突，戏才有“戏”，才会好看；不然，戏就缺乏意趣，让观众坐不住。其实，这也只是就戏的感性形式而言的。黑格尔说：“纯粹的光明就是纯粹的黑暗。”（黑格尔《小逻辑》108页，贺麟译，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以下黑格尔《小逻辑》引文，只注明页码）光明是相对于黑暗而言的，黑暗是针对光明来说的，无黑暗，便失去光明，无光明，也就无所谓黑暗。黑格尔的话，原是就概念的发展来说的，但却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个道理：真理是存在于事物的矛盾及其辩证的运动过程之中的。作为一台戏，只有经由人物与人物相互矛盾冲突的整个过程，才能够把剧中人物的性格及其所体现的精神意蕴有序地展现出来。不然，人物性格及其所要体现的精神意蕴，就会因失去依托，没了载体而无法存在。记得有一个时期，似乎曾流行过一种观点，即写戏不见得一定得写矛盾冲突，不写矛盾冲突，照样会创作出优秀作品。有人甚至认为，不写矛盾冲突比写矛盾冲突的戏，更有意味儿，更深刻动人。持这种观点的人，对戏剧的矛盾冲突并不彻悟，其看法不免显得狭隘，片面，偏激。他们所谓没有矛盾冲突的剧情，并非没有矛盾冲突，只不过不是惯常意义上的矛盾冲突罢了。对戏剧矛盾冲突的理解，应该宽泛。我觉得，它除了那种激烈对抗性的冲突之外，大量的应该是对剧中人由于精神观念的差异，而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关系的描绘。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矛盾冲突是戏剧之魂，离开矛盾冲突，戏之为戏，原本是不存在的。

将矛盾冲突引入戏剧创作，是黑格尔对戏剧理论的一个重大贡献。研究他关于戏剧冲突的论述，批判地领会和掌握其精神实质，对于解决我们在戏剧创作中所存在的诸多困惑，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笔者之所以要结合黑格尔的《美学》，专文讨论戏剧的矛盾冲突这个话题，这是因为，在一些剧作家近年所创作的大量戏剧文本中，许多问题就出在对于戏剧冲突的描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