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片电影的光明未来
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电影学院 [澳]安妮·海伦 教授
很感谢主办方邀请我来参加这次精彩的短片电影启动会,我今天可能更多地会读稿子,因为之前我们的翻译员都要求我尽量按稿子来读,这样可以减少翻译员的负担。
这20年中我在澳大利亚运营了一个主流的国际电影节,每年大概有40部短片在这个电影节上放映。我还主办了一个本地的短片电影人大赛和一个儿童电影节,主要展映的是亚太的电影。我还在澳大利亚运营了一个小型的伊朗电影节。我去了伊朗6 个不同的城市,我认为自己是一个电影的“守门员”,我的任务就是将大家的电影推向想要去的地方。我今天的演讲针对的对象是年轻的电影人,主要是大一、大二的影视专业的学生。我们当时是为了好看所以把题目变成了《短片电影的光明未来》。导演卡施亚普的成名作就是《瓦塞浦黑帮》。这是一部非常长的影片,它通常会被分为12 或13 个部分来播放,在电影院观看的观众需要当作两部电影花两次钱来观看,所以卡施亚普说电影的优势在于预算。另外一位大洋洲的著名导演简·坎皮恩曾经说过拍摄短片是对大家非常有益的。杰森·雷特曼说如果大家带着信用卡上路拍片子这是很错误的,最好是先从短片开始,先从犯错误开始。我知道在座的很多都是导演,我想问大家的一个问题就是:你们为什么要拍摄短片?大家是不是把拍摄短片看成是拍摄剧情片的一个跳板?在我看来,短片有属于自己的艺术形式。短片和长的剧情片的区别就好像故事和小说之间的差别,他们有独立的艺术形式,他们有自己的创作规律。比如我们昨天提到的阿巴斯·基阿鲁斯塔米,他在成名之后也继续拍短片。剧情片和短片都有属于自己的艺术形式和创作规律,短片不应该仅仅被视为一个其他类型影片的跳板,大家应该跟关注剧情片一样关注短片的结构。无论是有剧本的短片还是即兴发挥之作,我们都应该关注其结构。这些短片如果仅仅作为跳板,那么它们在技术上很成熟,也展现了导演的驾驭能力,但它们还是缺少一些东西。这些短片可能在荧幕上看起来不错,但却没办法在其他地方展映,因为没有剧本和结构,这就是对资源和时间的极大浪费,这些不能被称为合格的短片。
昨天放映的影片《红风筝》原本是一个线性结构的故事,但是制片人还是觉得这个故事有些乏味,就给影片加了一些闪回的部分。在拍摄这部影片时制片人付出了很多努力,在芝加哥和戛纳进行了展映,所有付出的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红风筝》这部影片讲述的是澳大利亚的一个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故事,这个孩子的外公需要代替母亲成为监护人,这部影片实际是关于记忆的影片。昨天大家看到的德国影片《妈妈,我爱你》,讲述的是一个男人和他母亲之间令人窒息的关系。有一个镜头就是,男人回到家看到母亲正在睡觉,是当时呈现的实时的场景。昨天放映的《上尉》也是一部具有实时性的电影,讲述一对父母在给孩子过生日,这个场景在父母这边,但是孩子在国外,镜头不断切换,视角不断转换。电影有趣的地方在于实际上这对父母已经离婚了,但是他们没办法把这个事实告诉女儿,他们用技术手段将两个人结合在一个画面中,但实际上两个人是分开的。荧幕的分割表明了他们的分离,也表现了他们的互动。影片结束时,在父亲家楼下有个小女孩也要过生日,这时这个父亲意识到女儿是维系他们的唯一纽带。这些电影用了一些很小的片段给大家讲述了一些个人的情况。昨天放映的另一部很有趣的短片是渡边先生的《雪奈》,这部影片在很短时间讲述了一个人完整的一生。在全球化过程中中国处于一个靠前的位置,有许多与短片相关的项目是提供给年轻人的,使年轻人跳出熟悉的环境去增长阅历,这也是第一天潘桦教授所说的大家要有生活经历。釜山电影节的亚洲电影学院这个项目,入选的24 人都需提交剧本,需要从中选出两个,将选手们分成两组,每一组通过合作制片的过程,在职业演职团队的支持下,将剧本发展到后期制作的一个阶段,最终将会有两部影片在釜山电影节上展映。过去在亚洲电影学院的发展中挖掘了很多著名导演,比如说贝拉·塔尔、贾樟柯、侯孝贤、李昌东、阿巴斯·基阿鲁斯塔米都是在这个学院被发掘的。在这些项目中,大家不仅可以获得人脉资源,还可以有获得奖学金的机会。中国可能也有类似的项目,但我还是鼓励大家眼睛朝外看,给大家推荐我们的电影项目:亚太荧幕实验室。每年将会在亚太地区选择两位处于事业初期的电影人并指导他们对剧本的开发。今年的两位年轻的电影人来自约旦和新加坡,他们两个人有自己的导师,分别是来自中国台湾地区的焦佩吉以及来自法国的著名导演埃里克·洪迈的剪辑师玛丽·斯蒂芬。我刚才给大家推荐的项目都是给年轻导演量身定制的项目,除此之外,伊朗的沙哈巴教授他们也有校园的电影项目。这些电影项目都是大家理解全球化普遍性的机会。
我还想谈谈全球化电影制作中的风险,“欧洲布丁”的意思就是通过与欧洲合作的方式来出品的一些既冷漠又无趣的影片和歌曲。这些影片的问题是他们的投资方比较多,合作片需要满足各个投资方的需求,那么影片最后的结果就是平淡无味。我不知道在亚洲有没有相似的词汇,最终这种影片可能大家都不感兴趣。有两部比较成功的合拍片的例子,它并不总是负面的,其中一个导演是巴勒斯坦的依利亚·苏雷曼,还有一部是中国台湾地区著名导演蔡明亮的作品《你那边几点》。《你那边几点》是一部与法国的合拍片,双方的需求都被很巧妙地编排到了剧本中,建议大家观看。有时合拍片的技法比较拙劣,我们只要看到合拍片就可以知道投资方是谁。还有一部被大家贬低的类型是电影界影片,这种影片以全球观众为目标,影片中常呈现异国情调,这种影片在短片和剧情片领域都比较常见。其实中国有些导演也被贴上了电影界导演这样的标签,如果你想发财出名,这是个很好的方式,但是,如果你想保持人格的正直,也想留住国内观众,保持本土的而不是异国的情调的话,那么我们需要对电影界影片给予特别关注。大家需要注意区分,我们需要在影片中保持一些本土的特性和当地的地域特征,如果拍摄地是你的家乡,它有可能吸引你家乡的观众和国际观众前来观看。我刚才提到的“欧洲布丁”就是只为了满足股东口味,平淡无味,没有吸引力的作品。那么电影节的影片要求我们既要以一种异国情调去吸引国际观众,但又不要与本土观众的品味相疏离,所以无论剧情片还是短片都需要注意这两种倾向。
我们大家都希望在不同国家来展映自己的影片,我在伊朗带过一个短片制作课程的硕士班。在这个课程中学生经常问到国际项目需要什么,学生们想要找的是一个公式和模式,但是在电影制作中没有固定模式,关键的是原创性和加分点而不是本质。所有电影人实际都是小偷,他们都是从别人电影中窃取一些解决问题的方式,多看电影可以培养大家的品味,会磨炼出审美的标准,要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和为什么不喜欢。我非常赞同潘桦教授的一个观点,即鼓励自己的学生记日记,我也是这样要求学生的。澳大利亚有些学生是看着好莱坞的电影长大的,他们都可以通过观看自己不熟悉的影片来寻找新的方法。我向大家保证一点,我和许多导演和制片人都进行过对话,那么你只要与他们交谈一会儿就会发现这些人都是超级影迷。这次来,我也和许多年轻导演进行过对话,跟他们聊天发现他们都是影迷。我问他们知不知道日本的新导演黑泽清,他们还是看过该导演的作品的,还有比如摩洛哥导演瓦利姆的作品《六点和零点》,我们昨天说过这部影片是对电影史上一个重要的电影类型——传统交响乐电影的一种致敬。
中西方电影对电影语言的使用也有一定差别。我知道亚洲电影人不太喜欢用特写镜头,比如刚刚提到的韩国导演李沧东,在他的影片《密阳》中就使用了长镜头,那么大家是否喜欢使用特写镜头呢?关于我们的民族电影和一些文化传统大家有什么想法?我今天没有时间跟大家讨论中国电影和文化表达之间的关系。大家是想在自己国家的文化范围内拍片还是想反对这种传统?大家有没有受到过其他国家电影的启发?我并不是说要大家抄袭,而是要汲取这些电影中的养分来为自己服务,大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另外,大家需要了解电影产业的运作规律,还需要观察一些导演的成功发展路径,很多导演都是从戛纳的电影基金会出来的。可能大家没有注意,他们突然有一天在那里展映了自己的第一部影片,所以大家应该注意电影运作规律以及想要成名的策略。制作电影没有通行的规则,没有固定答案,答案在自己心中,大家要多想、多看、多读、多问,只有这么做,你的作品才有灵气,才是好作品。
现在我们来总结。首先,大家要多拍短片,多试验,而不要急于去拍剧情片;其次,我们多试验,不要怕失败,如果一开始就拍剧情片,那么大家可能就没有机会去犯错了;第三,大家要忠于自己的想法,确定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第四,尽量多看电影,电影的品位和范围一定要多样化,你可能会从中获得意外收获;第五,大家还要多看影评,专家会指出你没想到的方面。大家要向电影界广泛递交自己的片子,如果你有一部片子被电影节接受,那么其他电影界或许对你的作品就感兴趣了,但是大家要精心策划。大家要抓住一切机会跳出自己熟悉的环境去学习,这个过程中大家可以学到新东西,交新朋友、新人脉,还需要理解国际电影产业的运作规律,理解政策对达成自己的目标是有益的。最后,一定不要害怕,坚持自己的想法。
谢谢大家!
王珊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