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诗意的生成

二、《八月》诗意的生成

电影《八月》当中诗意的生成,从根源上讲是导演本人的创作初衷。他的创作灵感是看到母亲给姥姥喂药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若干年前姥姥给太姥姥喂药的场景。时光荏苒,他忽然萌生了要把自己经历的生活拍下来的念头。导演张大磊在接受采访时说自己的创作“初衷是很私人的,就是单纯的抒情,不是说想表现什么”。[5]诗的本质专在抒情,抒情的创作诉求已经定下了作品诗意的基调。

张大磊说:“我理解的诗意就是一瞬间的美,电影里面其实有很多打动我的就是一瞬间的美,而且诗不是创作出来的,诗是收集出来的。”“美好的一瞬间很快转瞬即逝,把这个抓住,收集到一起,可能就是诗。”[6]作品所反映的中国社会转型期到来时,导演还只是个孩子,无法理解那个厚重的时代,于是用一个孩子的眼光去表现他看到的。那个安静而机灵的少年没有被成人化,也不带有那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有的犀利和成熟,他感受到的似乎只是表面的东西,作者也尽力在“收集”这些“表面”的东西。作品里呈现了许多具有八九十年代特色的生活物件和场所:骑着三轮卖粮食的小贩、圆形灯罩下橘黄灯光的钨丝灯、冒着烟的蜂窝煤炉子、风雨篷下小年轻们聚集的台球摊、狭小的厨房、简易楼家属院、工人俱乐部、歌舞厅等等,都真实还原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环境。导演和他的父母就是小雷一家三口的原型,故事发生的电影厂就是导演自己从小成长的内蒙古电影制片厂的缩影。作者努力真实地表现了自己童年时代经历的真实的生活。“我觉得是很美好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包括家庭的关系,家庭成员之间的那种关系也是真实的,都是我的经历”。[7]由此,真实是《八月》诗意产生的重要基础。正如塔可夫斯基的理论所指出的,“理想的电影是纪实:不是拍摄手法,而是重新建构和追述生活的方式。”“电影的生命力恰恰体现在我们身边和现实须臾不可分离的生活本身当中。”[8](P63-64)

而塔氏提出的电影诗意的关键,即“对生活的直接观察”,也是靠作者自己经年累月的积累完成的。张大磊说过:“我觉得更多的还是源于我对生活的敏感,有时候到一个地方或者是季节的变换,或者是天气的变换,我能闻到味儿。”导演所谓的“我能闻到味儿”正是他敏锐地观察生活的过程,所以他收集到了许多生活里真实的细节,而这些细节正展现了生活本真美的瞬间,也成为电影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比如,父子俩看电视睡着的场景,母亲推着自行车和街坊聊天,孩子隔着门帘看家人忙碌,父亲躺着用苍蝇拍打苍蝇,等等。这些情节和细节的设计都是导演记忆里似曾相识的场景,但很明显,孩子的视角在很多地方转化为了上帝视角,通过距离感得到营造让人去反思看到的和所能触碰到的,也唤起不同观众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和认同,呈现家庭生活本来的模样就挺好,观众会从每个人物的小片段感受到其中的美好、遗憾和期待。[9]诗意也正是这样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