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句漫兴九首》(其七)

(三)《绝句漫兴九首》(其七)

《草堂诗话》引蜀人《师古诗话》曰:“子美《遣兴》诗云,笋根稚子无人见,沙上凫雏傍母眠。稚子,为之说者不一,或以为竹,或以为雉雏,或以为笋,皆非也。殊不知子美多借为对偶,其句语相混,后人多不晓其义。稚子,乃甫之子宗文也。甫有二子,一曰宗文,字稚子;二曰宗武,字骥子。如云骥子春犹隔,莺歌暖正繁。乃忆幼子之诗也。借骥子以对莺歌,正似此以稚子对凫雏之类是也。甫有诗云,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又云,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又云,邻人有美酒,稚子夜能赊。则稚子乃宗文也,审矣。笋根稚子无人见,此寻儿不见,忽于竹丛边得子,遂有此句,复何疑乎?殊不看下句沙上凫雏傍母眠,以禽鸟犹知爱其子,可以人反不如之乎?盖谓小儿戏于竹边,偶寻不见,遂至感物以兴己意,其理灼然也。”按,此条蔡氏《草堂诗话》引录有误,师古所注杜诗诗句出自《绝句漫兴九首》(其七),而非《遣兴》诗。《补注杜诗》卷二十二《绝句漫兴九首》(其七)“笋根稚子无人见,沙上凫雏傍母眠”句下引师注云:“稚子,说者不一,或以为竹留,或以为雉雏,或以为笋,皆非也。殊不知稚子乃甫之子宗文也。甫有二子,一曰宗文字稚子;二曰宗武字骥子。如云骥子春犹隔,莺歌暖正繁。乃忆幼子之诗也。借骥子以偶莺歌,正似此以稚子对凫雏之类是也。盖谓小儿戏于竹边,偶寻不见,遂至感物以兴己意,其理灼然。”

按,从《补注杜诗》和《草堂诗话》所引的师注内容来看,黄氏所引较蔡氏更简略,应为节引。“殊不知子美多借为对偶,其句语相混,后人多不晓其义”,和“甫有诗云,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又云,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又云,邻人有美酒,稚子夜能赊。则稚子乃宗文也,审矣。笋根稚子无人见,此寻儿不见,忽于竹丛边得子,遂有此句,复何疑乎?殊不看下句沙上凫雏傍母眠,以禽鸟犹知爱其子,可以人反不如之乎?”两段话,《补注杜诗》略去未引。但是二本所引,除删略去的上述文字外,其余则完全相同。可知《补注杜诗》所引师注为蜀人师古之杜诗注。

《补注杜诗》师注不同于《诗话》的,有1条,为:

《无家别》。《竹庄诗话》在《无家别》题下引师古杜诗注,云:“在昔先王中兴,劳来还定安集之,而鸿雁之民获安其居。今肃宗中兴,使民无家而至于生无以养,死无以葬,其视周宣之民,不亦厚颜也哉。观甫诗,时政之美恶皆可得而知也。”《补注杜诗》卷三《无家别》亦在诗题下引师注云:“杜诗言无家者,盖离别不成家计尔。”

按,此条与《竹庄诗话》所引师注内容不同。《竹庄诗话》引录的师注与师古“详说”杜诗风格是完全符合的,为蜀人师古的杜诗注无疑。而《补注杜诗》师注则甚为简略,与师民瞻注杜诗的风格倒是比较相似。笔者查《九家集注杜诗》卷三《无家别》诗,郭氏没有引录师注。此条师注到底是师古的杜诗注,还是民瞻的杜诗注,因缺乏相关材料的佐证,不能作判断。暂以存疑为妥。

通过对上述二本《诗话》中的师古注与《补注杜诗》师注的比对与考察,我们更坚定地认为《补注杜诗》中的师注杜诗是蜀人师古的杜诗注,而非师民瞻的杜诗注的这个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