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谈便于中朝文士深入交流

一、笔谈便于中朝文士深入交流

笔谈是中朝文人交往时的直接对话,比通过译官转达意思来得畅快,而且笔谈这种几乎悄无声息的交流形式,可以避免无关人士的打扰和交流内容的泄露等。朝鲜由于深受中国文化圈的影响,文人们多用汉字进行写作,口头语言的不同,并没有妨碍到中朝文士间的有效交流。他们在与清朝文人面晤时,一般不愿意依靠译官的翻译,而是更愿意采用笔谈的形式。朝鲜尹淳有诗形象地描绘了这一情形,云:“异类人情逢宿面,同文笔话替轻唇。”[2]清朝举人胡少逸亦有诗句云:“国语方言两未谙,屑霖偶借笔为谈。”[3]笔谈的优势在于使得中朝文士的交流避免了中间环节,使得表意更为准确,情感联系得更为紧密。朝鲜使臣徐有闻曾指出:“使人代言,不如吾纸笔通情。”[4]笔谈是中朝文士交流之际,披襟露胆的极好途径。李海应有诗句赞云:“笔下方通话,杯中共见心。郢门呈一曲,商羽待知音。”[5]崔斗灿有云:“笔话细论心内事,不知山外夕晖红。”[6]一批中朝文士正是通过深入的笔谈交流,而结成了生死莫逆之交。

中朝文人间的深层次谈话往往触及时讳,也不便于通译在场。他们间的笔谈多有谈及前明政治、史事、清朝战事、内宫秘事等,这些内容多为时禁,不宜外传。就清朝文士而言,若交流内容外泄,免不了牢狱之灾,甚至于枉送性命,株连九族。故而清朝文士在与外邦之人结交时一般多会谨慎小心,《蓟山纪程》中朝鲜李海应有言:“盖彼人近与我人,虽或潜相交接,必忌讳他人听闻,又必扯裂笔谈之纸,王其甚者也。都下文士虽非外国人,亦不敢招朋引类,烂熳觞咏,非复旧日风者,专由治政之苛。”[7]清朝文士在笔谈之后,多有将书写之纸尽销毁的做法,已绝后患。如1761年,朝鲜李商凤与举人胡少逸笔谈后,胡少逸“仍欲裂其所书,余取入袖中,胡举手作割头状曰:‘斩头斩头。’”[8]有些谨小慎微的清文士,笔谈之际,甚至边书写边毁弃,洪大容《干净洞笔谈》记载清人潘庭筠的笔谈举动,有云:“此时兰公随书随裂,举措慌忙。余曰:‘妄恃眷爱,轻发此言;兄之惊动如是,请勿复敢言。’兰公曰:‘国朝法令甚严,此言一出必死。弟怕死,故自不觉如此。’”显然,即使笔谈这种私密性较强的交流,清文士仍多是谨慎小心,避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相较于中朝文士交流的其他形式如诗歌唱酬、尺牍往复、赠序题跋等,笔谈交流最为隐蔽,谈草又便于销毁,因此,它成了中朝文人乐于选择和接受的交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