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先生莅临重庆南开中学

(一)柳亚子先生莅临重庆南开中学

柳亚子先生一九四四年九月来到重庆,一九四五年十二月返回上海。在此期间,他和他的夫人一直住在重庆沙坪坝南开中学。

一九三六年秋,我在天津南开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重庆南开中学(当时名为南渝中学)教英语,一家三人在南中一直住到一九四六年秋复员回天津为止。一九四一年春,柳无忌先生(我的大学老师)由昆明西南联大迁到重庆中央大学(今南京大学)外文系任教,他也是一家三人,夫人在南开中学教书。从此我们两家长期同住在南中宿舍津南村十号,共有三间房,无忌先生住右边和中间的两间,我住左边的一间,走旁门。

柳亚子先生本来家住上海,抗日战争爆发,上海、南京相继沦陷,汪精卫当了汉奸,柳老先生于一九四〇年十二月偕眷流亡香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香港又为日军占领,柳老先生辗转回国,寄居桂林。一九四四年秋,日军进攻衡阳,威胁桂林,柳老夫妇于九月初飞抵重庆。由于不甘向蒋介石折腰,就投奔住在南开中学的他儿子柳无忌,也住在津南村十号。大约过了半年,柳老先生通过当时有影响的朋友,直接向张伯苓校长商洽,才在津南村十一号借到了与原来同样面积的宿舍一间,也走旁门。与南中教师卢延英为邻。柳老当时为我写的诗句:“经年留滞共津南,太白东坡各一龛。”就是指此而言。

由于有幸与柳亚子先生毗邻而居(时间一年有余),从他的平日言行里,我对他那爱憎分明的政治态度,热情奔放的诗人气质,感受极深,迄今未忘。在当时柳老与南中的一些教师,如喻传鉴、杨敏如、刘兆吉等,均有所联系,并且对他们都有诗相赠。为我写的更多,前后共有三首。大约是在一九四五年初的一天,重庆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小雪,柳老仍住在津南村十号中间屋里,兴致勃勃地把我呼唤了过去,要为我当场挥毫。恰巧他女儿无垢先生在场,她风趣地说:“真是出口成章,提笔就写啊!”当即写下了我铭记多年的七绝:“卜邻五月喜相于,邸报同看更借书。最是津南人物美,三冬图史伴三余。”诗中所说的邸报,是指那时我订阅的《新华日报》,借书则是指我所有的一些入门的马列书籍。

柳老先生在南中,除了与某些教师交往外,有时也应邀参加校内举行的集会。比如,南开学校成立四十一周年纪念晚会上,演出了易卜生的名剧《玩偶之家》,柳老躬逢其盛,并在会上会晤了南开校长张伯苓先生,会后诗以纪之。前四句是:“四十一年成一瞥,年年校庆说南开。白头喜见张翁健,赤帜还堪柳叟陪。”在抗战期间,柳老先生在南中作客一年有余,平日见人见事,大都赋诗填词,所谓“斗酒诗百篇”,他是当之无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