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履斋和芝秀轩

雪履斋和芝秀轩

元末明初,太仓有雪履斋和芝秀轩两处名人居宅,可惜于今均已不存。此所谓沧海桑田,不留情面耶。好在当时铁笛道人杨维桢为我们留下了两篇歌诗,以及本邑明代名人桑悦的文字为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使我们概略地了解这两处名宅以及它们的主人,当真也是一件幸事。

杨维桢《雪履操并序》:

娄有隐君子郭翼氏,极清而贫,贫极而乐者也。以东郭先生故事,命其所居斋曰“雪履”。唯东郭子之贫无履,宜履之破与雪宜其履也。非不能华以朱,以悦诸侯神,以符以跪孺子,而东郭不屑也。方积雪封白而曳之以歌商声,商声满天地,不知曾氏之乐,与君乐有闲乎否?会稽东维叟过娄,首抵其斋,为作操一解,俾琴以歌之,辞曰:

雪之履兮,履吾趾兮。履之雪兮,雪吾洁兮。履吾纳跗兮,曷华以朱?履吾脱苴兮,曷跪以符?彼径之捷兮,履则跲兮。彼阁之投兮,履则羞兮。不如子兮,雪不痴兮。履不踣兮。允贞白兮。

据桑悦介绍,郭翼氏姓郭名羲仲,除了与顾仲瑛讨论编修《昆山志》外,其余生平事迹不详。而据杨维桢《雪履操并序》介绍,这位郭羲仲先生是极为清贫的隐士,他以《史记》中的东郭先生故事“雪履”名其斋,是取雪白之洁、履破之贫,而其志贫贱不移之意,可见是位高洁之士。杨维桢在郭羲仲的贫居之内,对着这位高洁之士操琴而歌时,一定是心情十分舒畅,甚至乐而忘形。

杨维桢《芝秀轩辞有序》:

东仓马君瑞,以“芝秀”名轩。虞学士为书其匾,李著作为之记。复求歌诗于予,故为骚辞四章:

紫芝兮煌煌,罗胜兮满堂。紫云菌兮如盖,露湛湛兮沐芳。美夫人兮贤姱,集灵瑞兮未央。

芝何为兮为秀,匪植以生兮,非培以茂。协中和以华兮,食之而寿。

山嵯峨兮谷逶迤,歌紫芝兮吹参差。怀美人兮不可以追。

铁之泾兮凤之沼,思君子兮善窈窕。善窈窕兮乐康,聊逍遥兮岁年老。

马瑞,名马廷玉,芝秀轩为其所居之处,生平事迹不详。

“辞序”中的虞学士即虞集(1272—1348),元代著名学者。字伯生,世称邵庵先生。崇仁(今属江西省)人。历官儒学教授、秘书少监、翰林直学士、国子祭酒、奎章合学士等。学问渊博,精通蒙语,主修《经世大典》,致成眼疾。病休回里寿终。其诗文素负盛名,为“元四家”之一。著作结为《道园学古录》。

“辞序”中的李著作即李孝光。李孝光(1285—1350),元代词作家,字季和。温州乐清(今属浙江)人。少年时博学,以文章负名当世。他作文取法古人,不趋时尚,与杨维桢并称杨李。早年隐居在雁荡五峰山下,四方之士,远来受学,名誉日广。至正四年(1344)应召为秘书监著作郎(故时人称其为李著作),至正七年擢升秘书监丞。李孝光今存词二十二首,大部分抒写隐居情趣,其中多涉及对出处行藏、人生荣枯宠辱的看法。他的《鹧鸪天》中“龙门他日文章客,雁荡今朝行地仙”和《满江红》中“富贵何须囊底智,功名无若杯中酒”“百万苍生正辛苦,到头苏息悬吾手”,都表现出他爱君忧民的正统儒家思想。他的词作大多有真切的思想感情,如写田园风光的《念奴娇》,描绘了江南暮春的农村风物,文字淳朴自然,表现出隐居之士恬淡的心境。而写送别的《水调歌头》二首,惜别中又勉强做慷慨语,然而又禁不住道出凄凉之意,表现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李孝光的词直抒胸臆,易读易懂,但不够含蓄。他的诗也如此,像《游艮岳》说:“一沼何堪役万民,一峰将使九州贫。江山假设方成就,真个江山已属人。”但从内容上看,他的一些诗如《桐江》《柳桥渔唱》《衡门有一士》等,含有对人世的不平之鸣。今存著作有《五峰集》十一卷。

马廷玉之筑芝秀轩,乐逍遥,冀健康,望长寿,今人所追求似与其同出一脉。

桑悦在其编纂的《太仓州志》中录下了这两篇歌诗之后,写下了按语:“郭羲仲之为名人,故不待言。观芝秀轩辞,则知马君瑞所交,皆一时名士,则其为人可知矣。所以羲仲与顾仲瑛论修《昆山志》书,亦举其大雅可传,因记其大略如此,使后之续志者,或有所考,或别访其事实而增立其传云。”芝秀轩虞集书额,李孝光撰记,杨维桢作辞,时称“三绝”。

(陈健 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