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12.19　戈德蒙的死

读完了《纳齐思和戈德蒙》。

在戈德蒙心里怀藏了一生的“夏娃——母亲”的形象，最后竟没有被塑出来。但是他并无遗憾，在临终时他向纳齐思说了这样的话：

“很多年来，我所最迫切的愿望，最神秘的梦就是塑造她的形象。这是一切面貌中最神圣至上的。我一直怀藏着她；这是一个神秘的爱之影像。不久以前，我还觉得如果不能把这面容刻画下来而死去，是不可忍受的，我的一生将成为虚度。现在呢？事情有了奇异的转变。不是我的手去雕刻，去塑造她的形象；而是她在捏塑我，完成我。她的手在我心的四方操作，把我剔镂。她诱惑我，并引我向死亡。我的梦将随着我消灭，带走那一个巨大的母性的夏娃的雕像。我现在还可以看见它，若我的双手还有力量，我还可以赋给她以具体的形象。然而她不愿；她不愿我泄漏她的秘密；她宁愿我死亡。而我呢？我无憾地死去，有了她，死并不艰难。”

理智的、作为神父的纳齐思，守候在他的床边，他弥留时的低微的话是：

“纳齐思，你希望有一天怎样死去呢？你是没有母亲的，没有母亲，人既不能爱，也无法死。”

按精神分析的理论，母亲象征潜意识。我们从那里来，也将向那里归去。我们从子宫的温床中来，也终将回到母腹。暂时的归去，即是休息、睡眠；永远的归去则是死亡、永眠。如果没有那一个原型的大母亲，那么回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