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02.08 临塑《行走的人》
2025年10月13日
1951.
02.
08 临塑《行走的人》
在学校的院子里遇到美国学生,他说一个星期以来纪蒙让大家临塑罗丹《行走的人》,实在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一听,兴致极高,赶快随他到纪蒙教室去。果然教室中央没有模特儿,伟然一座白色石膏质的《行走的人》。学生的塑架上也都是小型陶泥的《行走的人》。
那作品是大刀阔斧的草稿式的风格,细节往往有夸张,有缺省,我们如何去摹仿这老练的手法呢?整个作品给人的印象气势浩瀚,细节和整体融为一气,偶然性和必然性打成一片,学生如何辨别必然与偶然?又如何能依葫芦画瓢地学做斑驳狼藉呢?
所谓天才,就是在表现的手法上泯灭了必然和偶然。一句话,一个笔触,一团塑泥,好像是随手拈来,毫不经心,十分偶然的;但是却又准确地、巧妙地、有力地表现了作者的意念,使人觉得只能是如此,非如此不可,无可代替,绝对地有必然性。中国艺术中所谓“纵横恣肆”,正是描写这一种把偶然与必然揉合了的创作方式。这是创作的最高境地,学生怎么学得来呢?
《行走的人》没有头,也没有两臂,好像残缺的古像,但是这残缺又俨然是帮助了雕像的表现性,是必然的。正因为没有头,没有臂,“走”的姿态更突出、更强烈。好像走到他自己的毁灭,天地的毁灭,最后只剩下断躯和跨开的大步,一个最单纯的“人”字。这样的断割在当时是雕刻上的大反叛,学生如何学习呢?
◎罗丹 《行走的人》 石膏
可惜我已离开纪蒙,无法亲自去体会临塑的经验。而我窃窃怀疑临塑《行走的人》的好处。如果我来选择,我一定选《青铜时代》。《青铜时代》是罗丹的第一件大作品,带着虔诚写实的态度工作,观察细腻,刻画深入。据记载,他每天工作四小时,从1875年到次年12月足足做了一年半。我不懂纪蒙为什么不让学生从规律森严入手,却从奔放自由入手。
◎罗丹 《行走的人》 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