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探幽

南桥探幽

曹定安

◇开远南桥(何伟 摄)

开远最具魅力的古桥,如今就数南桥了。每次目睹南桥上斑驳的沧桑,心中都会漾起寻幽问古之情。

最让人动情的,是蕴含在山恒水远中的南桥文化。南桥古称“冰泉桥”,因桥西百米外江滨一泓清泉得名。泉以“清寒如冰,盛夏饮之,凉沁齿牙”而称奇,以夏秋间与河水之浊泾渭分明而为异,兼之翠屏环抱、空山耐暑,于是“冰泉夏坐”跻身“阿迷八景”。

“风和日暖艳阳天,到处游人竞著鞭。”清嘉庆阿迷州官张大鼎的这首《冰泉览胜》,就是古人游南桥赏冰泉热闹场景的生动写照。但勾勒得最绝妙的,要数明嘉靖年间王廷表那首《游冰泉》诗:“雨滴桥高风满河,楀湫龙卧客临波。远天何处飞黄鹄,一径丛花照绿萝。梦草未逄高阁伴,洗心犹听濯缨歌。春环暮色樽中剧,情倚深林雨后多。”现在咏来,依然令人心如潮涌,浮想联翩。

南桥又称“同人桥”,以纪念阿迷先辈百十年间前仆后继、“众志成桥”之艰辛。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南桥的修建是一场艰苦的搏斗,一座坚忍不拔精神的丰碑。因而丰碑上凸显一些天人合一的理念,也就不足为奇。构筑南桥时,先辈们就有意融合了阴阳相克的思想。五行中三为阳,水属阴,桥孔取三意在其中。昔日桥面正中曾建攒尖二重檐文昌阁一座,内供文昌、观音诸神,明里增培风光,利及路人渴饮遮风,暗中则是先辈沟通神灵的精神寄托。桥上曾立一碑,碑有一段“醉濮拉捐钱三文”记载,传说南桥修筑时,冰泉关圣宫的关老爷,变作醉濮拉来捐三文钱。管账先生小瞧,将三文钱随手扔进河里。因此南桥合龙时,缺了这三文钱垫龙口,怎么也合不了。因为这则优美的民间传说,这段碑文生生被游人摸去一槽。

最让人牵情的,是至今不明的建桥时间。清康熙《阿迷州志》载:南桥“下石上木三空,每空广一文长八尺余,明知州方逢圣造”。然经考证,方知州非明朝之官,亦非清朝之吏,属大西军“兴朝”政权所委知州,时当清顺治十一年(1654)。

清灭南明以后,以“伪”政权之嫌,含糊地将其归在明朝门下。然而南桥功能却不能以建桥州官的权属含糊而含糊,面对夏秋之际洪水冲淘,方州官造的南桥还是垮了,商旅过往依然“褰裳莫济,悲歧路于穷途”。于是清雍正八年(1730)邑中士绅为求一劳永逸,捐款集资重修石梁。这一修就是63年,直至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始成这座长61米、宽7米的纵联式三孔石拱桥。

虽然很艰辛,但也不是南桥的始建时间。从上引王廷表的《游冰泉》看,南桥至少在明嘉靖以前就已修建。若再虑及明初阿迷二十八哨有十三哨就在泸江以南的历史,则南桥修建时间还应再往前推。

最让人怦然心动的,是厚厚尘封的历史脉络。

登桥北望,西沟蜿蜒而来,在桥北端与南桥颔首相交。西沟是开远最早的水利工程,明代宣德至正统年间,由移滇汉民后裔赵昇所开。源起龙潭坡脚泸江河畔,止于北郊十里村,全长约13公里。沿途劈山破崖,工繁费巨,赵昇明知会“家产罄尽”依然乐此不疲,终因掀开阿迷第一次经济开发之功、泽被于今之德而百世流芳,成为阿迷不朽人物。

◇开远南桥及南桥电厂局部(蔡维丽 摄)

移目朝西,清乾隆年间挖掘的三十里长沟隐隐可睹。长沟也源引泸江水,由邑“监生王筹奇”所开,也因使“治南白土坡上之高原十余方里”一举成为膏腴之地,再兴清代农业开发高潮而功不可没。

捱至民国二十四年(1935),出任开蒙垦殖局局长的杨文波慧眼识珠,看出泸江水流急可以安设水电站,发出电量可供开蒙个地区工农业生产之用,继而竭力奔走,引来省政府巨资,建成全省第二、滇南第一的南桥水电厂,加足了开远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变的马力。

南桥探幽,该感慨的很多。“三沟并河淌来阿迷史”该感慨,挖掘历史文化资源促进开远文化旅游融合发展该感慨,实践市委、市政府“开放兼容,行稳致远”的发展理念也该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