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子 苦日子
他为自己刻了一枚印章“山川子”,以纪念山西籍的父亲、四川籍的母亲和生于昆明的自己,下方起伏的曲线为滇池睡美人。还刻了一枚姓氏章,王字中间“竖”画的粗细变化意为铁轨,以纪念在铁路工作过的父亲,左右各刻了一只鸡,意为自己的属相。
说起父母亲时,他红着眼眶忍住泪水,停顿片刻才接着话茬往下讲。他的父亲原在山西民国政府交通部押运司工作,日军侵略山西后,他便到山东工作,之后辗转南撤,相继撤到上海、广州、四川、昆明等地工作。1945年日军投降,11月25日光第在昆明出生。家里有一张竹子做的小桌子,光第妈妈做了一块桌布,在四个角绣上“光耀门第”,他的名字从此而来。1950年至1958年间,其父先后在昆明南站、曲靖沾益站、弥勒盘溪站、开远站任站长,此后定居开远。1958年父亲被下放到元江红光农场种甘蔗。年仅12岁的他,看着没有工作的母亲和4个年幼的弟妹,更何况五弟才4个月,只好辍学去做工挣钱养家。在铁路建筑工区做了1年的活,打土基,拌泥沙,做木工、泥工,养马放马,还会在平地上烧石灰。一次工区领导见他干活,询问后才知他的年龄,当即劝他回校读书。当时他的班主任怀疑他是否能考取中学,他就想办法借来《语文》和《算术》努力补课。1959年作为社会个别考生参加中考,考进开远市第一中学(简称“开远一中”)。9月入学,10月就被评为优秀学生得到奖励,奖品是一本硬壳小日记本。当年又当上了少先队大队长,还当了语文课代表。
1962年初中毕业时,父亲因肝硬化回家养病。父亲病着干不了太累的活,弟妹们在长身体,都没上学读书。他不能继续读书了,去临时工服务社找工作,找到一些重体力的活计,在水泥厂装车,每包水泥50公斤,他每次背2包;去解化厂装车,每袋化肥25公斤,他每次扛3袋。在解化厂下煤,35吨的一车煤,他一个人挥着大铲子,连续铲了7小时,把煤卸完。工资是计件发,当时能挣到30元到40元的已经是干得厉害的了,可他每月能挣到100元以上,最多的一次挣了140元!他早上顺着铁路走到南郊的开远发电厂敲碎石、下煤炭,晚上到家时他全身只有眼仁看得见一点白。尽管这样玩命地干,一天到晚,家里每人一天只能喝一碗玉米面搅的稀糊糊。没有油,一点点盐味就是美味了。“我当时实在没办法,偷偷地摘过铁路边集体地里的瓜果蔬菜,一到家就赶紧煮了吃,不然家里会有人饿死的……但没有偷拿过私人财物……”说到这里,他有几分难为情。为了一家7口人能活下来,他豁出去了!
1963年以后,城区市政建设改造,把木头电杆换成水泥杆,他就到供电所找到一份合同工的工作,天天爬电杆,干了三级以上电工才能干的活计。所里的领导和同事看他吃苦耐劳,成绩不小,就破格把他转成学徒工,每月可以领到15元的工资。3个月后有高中毕业生来工作,他又转回合同工。那时,他技术过硬,蒙自、大庄片改造高压线,需要技术骨干支援,所里都是派他去。
由于他工作出色,当时轻工局的领导把他调去工程队任电工班副班长,工作了一年多,他带着工人们四处安装电线电灯,老人民医院的灯就是他们完成的。“苦是真的苦,也很危险,但能领到钱,还可以学很多东西。”他轻松地说着,深浅不一的皱纹掩饰不住不服输的自信。
他1964年开始练字。1966年后,跟着时任开远县总工会主席的黄泰柏学习,出专栏、出墙报、刷标语、写大字。从此,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点横撇捺、颜料色彩替代了曾经煤灰色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