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子真多

小时候，开远西山上的菌子真的是多啊！多到每次跟爸爸上山拾菌子，我都惊异那些菌子好像都是一堆一堆地长在那里等着我，只要我伸手把它们拾进竹兜里就行了。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西山上仍然保存着广袤天然的森林植被，郁郁葱葱的各种阔叶林、针叶林混杂生长，林木下面是密密匝匝的灌木丛和深厚的腐殖质，各种各样的野生菌在这些腐殖质里找到了乐土。市场上常见的野生菌，除了松茸外，其余的菌子我都在西山的林子里拾到过，而且是一筐一筐、一篮一篮地拾，多得就像是自家菜地里种的一样。

◇青头菌（马文卫　摄）

每到夏天，天气正值一会儿出太阳一会儿下雨的时节，大人们就会说到出菌子的时候了。每逢这个时节，爸爸每次从西山上下来都会挑着满筐的菌子，拾得最多的是鸡枞、黑牛肝菌和青头菌，以前对别的杂菌好像还不屑一顾呢。以前的人想吃菌子可能都是自己到山上拾吧，市场上好像不大卖菌子，反正我家拾的菌子都是留着自家吃的，新鲜拾来的一时半会吃不完就切成片晒干了慢慢吃。

那时每年爸爸都会抽空专门带我们上山拾好几次菌子。爸爸是个“西山通”，西山上哪个地方长着哪种菌子他都知道。他说菌子是认窝的，今年它长在哪个地方就会一直长在那里，每次拾了后，隔五六天它又会长出来了，你只要算着时间直接去拿就行了，明年它要挪窝的话也只会挪到周围不远的地方。

我觉得每次拾菌子总是惊喜连连的。菌子一般长在腐叶下面，找菌子的时候手里拿根棍子一边走一边拨开草堆看，你只要找到了第一朵菌子，往往在它周围总会找到好几朵，有时候还会找到一大片呢。有几次，我们找到一片菌子就把竹兜给装满了。以前不拿菌子到市场上卖，所以拾满竹兜够自家吃了，我们就不再找了。爸爸说满山的菌子呢，够吃了就不用捡了，留着它明年会长出更多来。

有一次，爸爸带我在西山的林子里拾菌子时，看到了一片灵芝。那是在树林深处一棵树冠庞大、树干苍虬的大树脚下，大树巨大的板根拱出土面在地上蜿蜒数米，树根下的石缝中悠悠地一滴一滴地浸着水，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阳光透过高高的树冠洒射下来，大树底下水雾蒸腾。大树根部生出一朵红艳油亮的灵芝，好看极了，灵芝盖有手掌那么大，周围稀稀疏疏地长着一片大大小小的灵芝，小灵芝颜色嫩黄，大些的才长出一圈圈红晕。站在大树下，我想起了在小人书上看过的白蛇盗取灵芝仙草的故事，心里想，灵芝就是应该生长在这样仙气袅袅的地方！

爸爸让我摘下那朵最大的灵芝，其他的不要动，他说灵芝是做药用的，等它们长大了需要用的时候再去拿，不需要的时候就让它长着。后来我们再也没去拿过那些灵芝了。现在可能那些灵芝连同那棵充满仙气的大树也都早就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