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写作的变革历程
机器参与新闻工作,最早可以追溯到2001年,谷歌启用机器选编新闻,实现个性化新闻推荐。机器记者于2006年3月首次出现,美国的信息供应方汤姆森金融公司运用电脑程序来代替人类记者。[52]2010年,专注自然语言处理的叙述科学公司开发出Quill写作程序,能将所搜集到的数据生成带有故事情节的叙述性文章。[53]该程序的后续版本能够分析整理出某篇新闻稿件的访问量、关注度以及用户信息等,还可以进行更精准的数据分析,从数据变化预测出该行业的发展走向和趋势。
严格意义上的机器自动化生产新闻,即将机器写作用于传媒领域新闻报道上,是由美联社开创先河。2014年,美联社就已经开始使用自动化洞察(Automated Insights)公司的Wordsmith软件撰写每个季度的公司财经分析[54]。该软件可以挖掘公司财务报告,总结其中的关键要素,出错率非常低。2015年,美联社扩大了Wordsmith的新闻稿件创作领域,扩展到体育板块。
《洛杉矶时报》是第一家将机器人写作应用于突发新闻事件报道的媒体。2014年的3月17日,洛杉矶地震发生后的3分钟内,《洛杉矶时报》的网站就使用机器人Quakebot发出了关于这次地震的第一条新闻。机器写作在短时间内快速自动化成稿的优势极大契合了媒体体育赛事的报道需求,很快被一些专业媒体应用于具体实践中。《华盛顿邮报》于2016年里约奥运会期间推出的机器人报道程序Heliograf,在其投入使用的第一年就发表了约850篇文章,点击量超过50万次,并因其在2016年美国大选报道中的突出贡献为《华盛顿邮报》荣获大奖。[55]Heliograf是《华盛顿邮报》自己开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它可以收集、整合各方信息;给不同地区的读者撰写不同的报道,也能预测新闻事件的走向,给突发情况的报道提供缓冲时间。报道的领域涉及里约奥运会(约300条简讯)、当地高中足球赛,以及国会选举等。与此同时,Heliograf还可以根据所报道的主题原创推文,将最新金融趋势和大数据报告给新闻工作者。
目前用于新闻写作的机器人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写作”这个概念,而是向数据资源整合、专业化、垂直化的方向发展。《纽约时报》的机器人Blossom是基于协作工具Slack软件上的一个虚拟智能机器人,通过对诸如Facebook社交平台上海量文章的大数据分析,它能够预测哪些内容更具有社交推广效应,以及帮编辑挑选出适合推送到文章的内容。通过学习,Blossom甚至可以独立制定标题、摘要文案、配图等。此外,Blossom还可以基于社交网络海量文章的大数据分析,来判断其中哪些内容更具有社交推广效应,从而帮助编辑挑选出适合推送到文章和图片集的内容。
2012年,《华盛顿邮报》启动了名为“Truth Teller”的实时新闻核查项目,全程记录新闻报道中的文字和语音等信息,并随时与“打假”数据库进行对比,一旦发现异常便发出警报。[56]而路透社则推出一整套名为“Open Calais”的智能解决方案:从各类文本类型中提炼出元数据,并通过连接内部的资料库实现文本阅读和分析;学习和模拟每位编辑在系统中敲下的单词,并随时与系统数据库进行比对,筛选出关键词和重点内容;当记者写完稿件之后,只需要再次比对关键词、核查重点内容部分即可完成稿件编辑和校对。
如今,自动化新闻写作程序已经成为国外不少商业媒体的标配。彭博新闻社发布的约有三分之一的新闻内容是由一款名为“Cyborg”写作机器人完成的,该系统能够帮助记者在每个季度大量撰写数千篇关于各公司财报的文章。程序可以在财报出现的那一刻对其进行剖析,并提供包含最相关事实和数据的实时新闻报道。《福布斯》杂志一款名为“Bertie”的工具,建立在出版商的内容管理系统中半自动主题推荐功能的基础上,能够为记者编辑提供粗略的草稿和故事模板,它能根据记者以前的记录、工作生成写作提示,作为写作辅助工具,提升产出效率和质量。
在满足用户个性化需求的同时,一些媒体充分利用社交媒体即时交互的属性,大力布局AI技术,开发引入了聊天机器人的个性化新闻推送程序。2016年4月,Facebook在F8开发者大会上,宣布Chatbot(聊天机器人)上线,旨在“帮助媒体将内容和对话机制有效结合”,并可透过Facebook Messenger直接沟通。[57]CNN作为较早尝鲜的媒体机构,在此基础上推出了专注个性分发的聊天机器人,每天根据和用户聊天搜集到的相关数据向用户推送个性化新闻资讯。英国《卫报》使用该平台创建了一个关于菜谱的聊天机器人,用户提供一种食材关键字时,该机器人系统就会向他们提供相应的食谱。美国著名的互联网网站Yahoo也推出多款聊天机器人,深耕垂直信息领域。其中,“@Yahooweather”侧重天气播报,整合Flickr相片服务,展现用户风格,使得报道更加主动;“@monkeypet”是专门面向喜欢表情符号和虚拟宠物的用户的聊天机器人,通过云端的宠物猴向用户发送各种表情,用户也可以利用各种喂食方式与宠物互动。
显然,机器智能化已经渗透到了传媒行业内容生产领域中的各个环节,它将内容生产范式从媒体精英式的内容产出和用户生产内容转换到算法生成内容。写稿机器人的不断涌现以及升级换代,势必会导致传媒业深层次的重组,机器新闻写作带来的冲击使得传统新闻工作者不得不思考自身的职业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