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分阶段整理
(一)土改的基础和背景
1.土改前的家庭基本情况
(1)人口情况
我叫付相安,土改之前我家里有三口人,我母亲、我妹妹和我。我父亲和我爷爷、奶奶都在解放之前去世。我母亲民国元年出生,土改之前三十七八岁,我1938年出生,解放之前十二岁,我妹妹比我小十岁。我家里当时东逃西窜,直到解放后,才定居在刘家。定居下来之后,我就去帮别人放牛,自己也会种一些水稻,农忙的时候偶尔去帮别人家里收割水稻,我母亲不会下田做事,她不会种植水稻,她就是在家带我妹妹,在菜园里种菜。
(2)劳动力情况
土改之前我家里只有一个劳动力,就是我。我妈妈是旧时代的女性不会做事,我妹妹年纪很小,而我父亲和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我家里的劳动力不够用,就是我一个男孩的劳动力。农忙的时候劳动力不够用就和别人换工,和附近的邻居换,一天男工换一天男工,当时女的不会下田做事。
(3)负担情况
当时家里的负担比较重,能吃饱饭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我家里有两个小孩,我和我妹妹。我虽然是小孩,但是家里没有劳动力,所有的重担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土改之前我家里没有丧失劳动力的老人和病人,我爷爷奶奶在解放之前去世。
2.土改前的家庭经济情况
(1)经济状况
土改之前我在帮别人家里放牛,就在放牛的那户人家吃饭,逢年过节,那户人家就会给我一些米,让我拿回家过节。我家里当时没有收入,能吃饱饭就最好。家里会种一小部分水稻,水稻的收成非常低,每年都不够吃,不够吃就去向地主家里借。我家里当时的经济状况在东谷村处于最下等,没有父亲,饭都吃不饱。
(2)生活来源
我家里除了种田,还会去帮别人家里放牛,放牛没有收入,就是事主家里管三餐饭。农忙的时候我舅舅会带我去帮别人家里收割稻谷,收割稻谷的工钱和他们一样,做其他的事情我的工钱就是他们的一半。给别人家里干活的劳动强度比较大,放牛这件活对于大人来说比较轻松和简单,但是对于我们小孩来说就比较困难,自己没有牛那么高,走路也不快,只能追着牛走,但是也没有办法,不去帮别人家里看牛,就没有饭吃。看牛不会给工钱,收割水稻大概是六角钱一天。我家里养了一些鸡,养的鸡自己吃,不会卖,算不上家庭副业。
(3)生活压力
我家里没有什么生活压力,在那个年代,不会像现在说要挣多少钱,要吃什么,穿什么,在当时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能吃饱饭,能吃饱饭的人家的阶级成分最起码是中农。我家里主要的开销就是油盐米,生活开销。土改之前我家里年年都是欠债过年,直到解放之后才没有借债。
解放之前主要是借别人家里的稻谷,没有米就去找那些地主家里或者地方上比较富裕的人家家里借,借一次一般是四桶。具体借债借了多少,我不清楚,借债都是我母亲去借,借的次数比较多。我借债最多的一次是向月木老师家里借了四桶稻谷,月木老师人比较好,又是我们本地方人,借的利息比较低,借四桶还五桶,借其他地方的地主家里的水稻,借一桶要还两桶。当时家里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找月木老师家里借债,借别人家里的债的期限是一年,一年之后会翻一番。一到收割稻谷,地主就会来我家,把我家之前欠他家里的稻谷收回,他们也害怕我们不还。我借月木老师家里的稻谷最先还,因为是本地方人,利息最低,如果这次不还,下次就借不到他家的稻谷。如果借其他地方的地主家里的水稻,一桶还两桶,一年没还,第二年的本金就变成两桶,来年我要还他家里四桶稻谷。
3.土改前的土地经营情况
(1) 自有土地
我家里土改之前有四亩土地,这四亩土地一开始我是租别人家里的,我家里从湖南逃难逃到江西,没有土地,比我们先逃难来江西的就先开垦了一些田地,他们就租田土给我家里种,到了解放的时候,租田给我家里种的那户人家,他父亲去世,种不了那么多田,他看到我父亲也去世,我比较可怜,就把那些田给了我家里,我家里土改之前有四亩田。田里主要种了水稻,当时这里没有棉花等其他的作物。种水稻的产量比较低,缺水的年份就是几十斤或者颗粒无收,不缺水的年份就是两百斤左右一亩。光靠我家里的地,半年都不够吃,一般收割完稻谷就不够吃。我家里的田土没有交过税,在土改之前我家里的田土都没有交过税,一是我家里的田土是自己开荒的,二是我家里也没有稻谷交税,家里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我看其他农户家里交税是直接交水稻,会有人来催交公粮,交的时候就是自己交到政府去。
(2)租佃情况
我家里租种的是我们这里自家人的田,因为我家里逃难过来没有田地,只能租种别人家里的。租田的时候不需要请中间人,就是口头上说一下,不会写文书。我租种别人的土地十一亩,租自家人四亩,租同乡会[65]四十桶,七桶是一亩,折合六亩。地租具体多少我记不清楚,但是租金没有很高。租金是自家人说了算,他说多少就是多少,我们要租别人的田,没有因为租金的问题发生争执。交租一般是交稻谷,当时稻谷比钱更管用,租金一般能交得起,不贵。租同乡会的田,租金是我们自己送过去,租自家人的田,他们自家会来我家里收。租期是一年一年清算,不会写契约,都是口头商定,没有不租的情况,不租他们的田,家里就没有饭吃。退租是允许的,直接跟租田给你的人说一声就行,但是没有人这么做。遇到灾荒租同乡会的田可以减租,遇到旱灾或者洪灾,叫上同乡会的会长来田里确认,确认之后就可以减租。不需要丰年补交或者做调整。当时田里主要种植的是水稻,水稻的产量是二百斤左右一亩,交完租之后,最多能剩下一千斤水稻,吃饭还是够吃。
(3)牲畜与农具
我家里没有牛,农忙的时候就是跟别人合伙租一个牛使用,租牛可以租一天也可以租一年,租一年比较划算。借牛的情况也有,但是比较少。我是和我们自家人两户人家合租一个牛,要用牛的时候就互相商量,养牛一人养一个月,农忙过后就把牛还给事主家里,给租金。我家里犁耙铲锹都有,就是没有一把宽的耙,没有这个农具,我就找那些有的人家借,借他们的东西不需要给钱,这个农具比较结实,铁做的,没有听说过有人把这个农具用坏。一般借别人的东西用坏之后就是帮别人修好再还给人家。
(4)生产合作
我家里在生产过程中会和别人换工,一般是在农忙的时候换工,农忙的事情多一些。换工主要是和附近关系比较好的换,不会和亲戚换,亲戚们都在湖南,也不会和外村人换工。换工就是一天男工换一天男工,女工不会下田去做事。这里没有技术工,不存在技术工和普通工换工。我平时不会换工,只有农忙的时候才会换。换工管吃饭,在谁家里做事就在谁家里吃饭。插秧的时候吃四餐,上午十点也有一餐,收割水稻的时候吃三餐。换工的工具一般是自家准备,事主家里没有那么多农具,如果事主家里有农具,自己也可以不带农具去。土改之前只有纯粹的换工,没有互助组之类的组织。我们这里有一个同乡会,也是大家互相帮助,但不是换工的形式。我参加了同乡会,同乡会是难民逃到江西组建而成,同乡会没有搞多久,是临时性的,遇到灾荒就捐钱到同乡会,同乡会就请法师来作法。当时这个同乡会就是十几户人家。
(5)请工情况
土改之前我家里没有请工,我还有时间去帮别人做事。我去帮别人家里做事时,收割水稻是六角钱一天,在本地方做,偶尔会去外村。我们本地人不会请外村人做事。去别人家里做事,农具是他家里出,吃饭也是在事主家里吃,吃三餐。农具坏了就自己修好。
(6)族田
我们这里没有宗族,只有一个同乡会,同乡会里面有田,我租种了同乡会里面的田,租了四十桶,折合六亩。租种这些田的租金具体多少我记不清楚,没有很高,租金也是同乡会的会长说了算,他说租金多少就多少,我觉得比较公平,租金不高,同乡会也需要资金来办事。租种同乡会的田遇到灾荒,租金可以减少,会长确定之后就可以。
4.土改前的社会交往情况
(1)租佃关系
土改之前我与租田给我家的那户人家关系比较好,过年过节不需要给他家拜年或者送礼,也不会去帮他家做事,他做他自己家里的事,我做我家里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们也不会有争执,都是一个地方上的人。我家里有红白喜事不会请佃主,佃主家里有红白喜事也不会请我们。遇到灾荒或者困难,佃主和富裕的人不会给我们救济。
(2)农户关系
我与其他村民的关系一般,与富裕农民的关系不怎么好,不会跟他们来往。村长和保长是谁我都不知道,不会跟他们来往,跟他们来往只有吃亏的份。村里的贫富差距很大,有钱的人家里吃饱饭不成问题,没钱的人家里只能去有钱的人家里做长工,受他们的剥削。
(3)宗族关系
我与同乡会的成员之前来往比较多,都是一个地方上的邻居。与会长的关系一般,平时来往得比较少。遇到灾荒,同乡会里面会有一些救济,灾荒比较大,同乡会还会筹钱请道士来作法。
5.土改前的土地观念
(1)对土地的愿望
土改之前,我家里没有土地,肯定想买一些土地,但也只能想想,没有经济实力。当时我家里饭都吃不饱,没有能力去买别人的田,只能种别人家里的,直到解放之后我才有足够的田土耕种。
(2)对土地的看法
那些大户有那么多土地也是他们劳动得来的,我没有看法,只要肯吃苦,哪里都有土地可以开垦。对于那些完全没有土地的人,我就是觉得他们比较可怜,租种别人的土地,我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大家都是一样地做事。
(3)对土改的反应
我没有什么反应,那个时候不会想那么多,就是跟着他们去玩。我当时只是儿童团的一个成员,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事情,就是跟着大人们去玩,去斗地主,没收地主的东西就很有劲。
(二)土改的过程和经历
1.访贫问苦,扎根串连
(1)工作队进村
工作队1950年冬天来到我们这里,主要的负责人是祝组长,具体几个人我记不太清楚,他们都是中央南下的部队,不是我们本地的工作队。
(2)土改宣传
我参加了宣传土改的会议,开会主要就是说如何打倒地主和划阶级,我当时加入了儿童团,打先锋,没有在会上发言。他们讲的这些政策我能听明白,就是划成分,打倒地主和富农。
(3)扎根串连
土改工作队会来我家里访贫问苦,工作队就是要走访那些家境非常贫穷的人家。他们来我家就是问一下我家里的具体情况,鼓励我们。我没有参加贫雇农的串连。我不是土改积极分子,土改的时候没有积极分子,只有贫农尖子。我觉得那些贫农尖子很有权力很威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4)成立贫农团
当时成立了贫农团,贫农团也是响应政府的号召成立。我不是贫农团的成员,贫农团有一个农会主任,农会主任是付林彪的父亲。贫农团就是配合工作队工作,分配东西的时候贫农团也会参与。
2.划分阶级成分
(1)土改成分
土改时我家里划的成分是贫农,我和家人的成分一样。我家里的成分是工作队根据一个标准划分。我认同我土改划的成分,我家里雇农的成分够不上,养了鸡,种了菜园,我母亲也在世。对于我家里的成分,没有人有不同的意见,我家里属于贫农里面比较差的。
(2)成分划分
成分划分的标准是工作队的一本划分阶级的本子,划成分是工作队来划分,工作队有一本本子,他们根据那本本子的标准来划。划分地主的标准主要看地主的剥削程度,家中田土比较少的、没有剥削的划贫农,家里田多有一些剥削的划中农,剥削多一些就是富农,剥削更多的就是地主。划地主不仅有土地剥削,还有雇工剥削,地主会请长工。这些被划成地主的人家剥削比较严重。我觉得本家族划成地主的人和其他家族划成地主的人一样,他们都是剥削我们,我们这里没有划死地主。
(3)划分结果
划分阶级的时候划了两次,第一次就是大家说,工作队根据本子核对一下就确定,第二次复查土改的时候划分得比较严格。当时我们这里划了四户地主,两户富农,一户雇农,中农和贫农划了几个我记不太清楚。
3.挖苦根,斗地主
(1)挖苦根
我们这里斗了地主,斗地主没有具体的次数,只要是地主就批斗过。这里开过公审大会和诉苦大会,就是以诉苦大会的形式来斗地主,让大家来诉说地主怎么剥削他们,以此来划分界限。算剥削账时,就是把地主押到一个台子上跪着,之前地主家里的长工就会打骂地主,地主当时虐待了他们。
(2)斗地主
殴打和辱骂地主的情况存在,但这里只有一户地主被殴打,因为他比较坏,虐待自己的长工,把自己的长工送去当壮丁,那个壮丁最后逃脱出来。还有三个地主人比较好,就是让他们跪了一下,没有打骂他们。没有人揭发地主的罪行,不需要人揭发。没有人公开为地主说好话,一有这样的苗头,工作队肯定就会来做思想工作。暗地里也没有人替地主说好话,那个时候就是要孤立地主和富农,对地主的亲戚和子女的思想教育比较严。我们这没有批斗过死地主。
4.没收和分配土地、财产
(1)没收土地和财产
没收地主的财产就是我们儿童团撑一些白色的三角旗子还有一些横幅,地主家里没有开门,我们儿童团就把门撞开。工作队进去搜缴东西,我们儿童团就守着地主,地主反抗的,我们儿童团的人也可以打地主。没收了地主的东西之后就是贫农尖子和工作队来分配东西。我参与了没收地主的财产之中,当时我是儿童团的成员,我们打先锋。
(2)分配土地和财产
分配土地和财产的标准是阶级成分,分配东西时召开了分配大会,我家里分到了十四亩田,都是八等田,田会分等级,我们这里最好的田是二等,我没有分到好田。大家分到的田土不一样,之前租种地主家里的田的农户,那些田就归谁,土改之前租种的田归那户人家所有。不同成分分到的田是一样的。分田的情况差不多,没有差异这一说法。我家里没有分到牛,能分的牛只有两头,轮不到我家里。当时我家里分到了一杆秤和一些小农具,对于分到的东西我很满意。分到的财产是我们这个地方上的地主家里的,并不是本族人。我家里还分到了一栋房子,之前同乡会的房子分给了我。水塘没有分配,同乡会里面的田土和房屋都分配给了我们。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同乡会,没有祠堂和祖屋。
(3)分配土地的过程
分配土地时就是自己之前种的田就归自己,没有集体看田。分配的时候不存在不公平的情况,就是贫农尖子的东西多分一些。分配的时候没有什么争执,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5.土改复查
(1)土改复查
1952年冬天土改结束,1953年复查土改。复查土改的时候清出了漏网地主,清查出了两户地主。划错成分的情况也存在,划错成分之后就纠正过来。土改之后就颁发了土地证,我家里就有土地证。
(2)查田定产
我们这里组织了查田定产,一垄田一垄田来定,当时的标准也定了,根据田的质量来,质量比较好的田,定的产量就高一些,质量差的产量就低一些。我家里的产量定的是两百斤一亩。当时交公粮的标准也定了,我觉得交公粮的标准比较合理,交公粮的负担不是很大。
(三)土改的结果和影响
1.土改后的土地经营情况
(1)生产情况
土改之后我家里有十四亩田,比以前增加了十亩。土改后,我分到的田够我家里一家人的生活。土改之后我家里种植了水稻,其他的农作物没有种植,产量有一些提高,平均有两百斤左右一亩。分到田之后,整个人做事的积极性很高。
(2)生产合作
土改之后我家里的劳动力不够用,就我一个人,我年纪还比较小。土改之后,我加入了互助组,互助组就是上面的一个政策,大家互相帮助。互助组主要是和本地方的邻居一起组建,加入互助组之后,我家里在农业耕作上有一些问题,有互助组互相帮助,能很好地解决。
(3)收成情况
每年上缴公粮就是几百斤,上缴的粮食主要是稻谷。上缴之后自己家里能剩下一千斤左右粮食,够全家吃饱饭。当时田里除了种植水稻还种植了一些花生和油菜,都是种来自己吃,不会卖,也不需要交税。
(4)生产热情
土改之后的热情比以前要高很多,做事也特别有劲。土改之后,自己有了田,年纪也更大,做事更积极有劲,党的政策也非常好,我家里当时比较穷,政府给了我很多帮助。
(5)土地买卖
土改之后我家里有田,没有租种别人的土地,没有土地买卖,人民政府不允许土地买卖。
2.土改后的家庭生活情况
(1)生活变化
土改之后,我家里最大的变化就是能吃饱饭。我家里的生活压力很大,没有劳动力,我自己年纪也小。土改之后的生活差距很大,有劳动力的人家,家境越来越好,没有劳动力的人家,加上有人生病就越来越穷。土改之后我发家致富的信心是比以前足了很多。
(2)收入变化
土改之后我家里除了种田,还会跟着我舅舅去外面打一些零工。打零工的收入很低,我年纪比较小,也做不了什么。
3.土改后的社会交往情况
(1)农户关系
土改后我的身份地位没有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我与村民的关系比较好。土改后我与地主、富农的关系平平淡淡,来往也不多,关系一般。
(2)村户关系
土改之后村民的关系不会以成分为依据,和以前一样。土改后与村干部的关系也是一般,有困难就去找他们。土改之后宗族成员的关系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土改之后我与同乡会的会长关系和之前一样。
(3)土地观
土改之后我有更多的土地,心情很好,做事很有干劲。国民党“反攻大陆”的谣言在六十年代听过,五十年代没有。土改之后大家有一样的土地我觉得很好,很公平。土改分田和后来单干分田我觉得是一样的,没很大的区别。
(4)人际观
同乡会并没有发挥很大的实际作用,我觉得同乡会之间的关系不重要。在政治地位上,我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地主和富农要高一些。土改之后我会觉得同一阶级是一家人。
(5)社会观
土改之后,我积极的听从队长的安排,义务去修路和修水渠。土改之后我就是觉得党和政府好,对我们民众好。之前我不知道共产党是什么组织,后来我自己也加入了党。
(6)土改观
土改的疑问和担忧全部都被解决。土改之后,贫下中农就不用受地主的压迫,总体而言,感到非常开心和高兴。
4.土地对农业集体化的影响
(1)生产资料入社
土改之后不久就搞互助组,入社也是上级政府的指示,上级政府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互助组1954年开始,初级社是1956年,高级社是1957年,我自愿加入合作社,开会说转社,我就把所有的东西入社。
(2)对集体化的认识
集体化不利于农业的发展,中国就是搞集体搞得落后了很多。搞集体搞到后面没有饭吃,我当时吃不饱饭时,其他地方根本没有饭吃,很多其他地方的人都逃难来江西,搞集体经济很难上去。
(3)对土改的再认识
入社之后,我没有觉得土改白搞了,也没有“自己的土地又没了”的这种想法。当时我们的思想比较单纯,上级政府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照做,自己没有多少文化,一切行动听指示。
口述调查小记
继去年寒假参加合作化调研后,这个暑假我还参加了我们学校的三下乡和社团调研。有了去年调研的一些经验,今年再参加相对容易些,万事开头难,只要坚持不懈地做下去,我相信终究会有收获。
放完暑假不久我加入了学研组,跟着学院去三下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乡村,根本不敢与陌生人讲话,怕别人不理会自己,自己会很尴尬。但去年寒假实地走访调研后发现,只要敢于迈出第一步,很多事情做起来就轻松多了。在三下乡的走访调研中,我发现当地的村民都非常淳朴、善良,就和我在家里调研采访的老年人一样,非常的热情。但是当地的村民贫富差距特别大,我看到了他们的朴实,也看到了他们的无奈。在我们走访调研时,他们大多数人都希望我们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每当看到他们期待的眼神,我觉得很惭愧,因为我也只是一名学生,并不能切实为他们做些什么,也不能为他们改变些什么。但通过这次活动我更坚定了让自己越变越强的信念,希望以后能改变这种情况。
回到家后,我就开始准备土地改革和老年人养老的问卷调查。不知是受书本还是影视剧影响,地主在我的脑海中都是那种特别坏、没有人道的恶劣形象。但我实地采访调研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有深刻去了解、去调查才有发言权。我采访的那户地主为人处世各方面都很不错,也很受人们尊敬。采访时我也切实体会到当时地主生活的不容易,当时他家被划分为地主是因为借贷生谷,但采访的老人夫妻俩白天黑夜在外面干活,非常勤劳,所以家境比较富裕,但是她家婆是旧时代的人,借出稻谷收取利息,从而被划为地主。听很多老人口诉,他们家里当时的生活水平不比贫农家里好多少,早上早早地吃完前一天的剩饭就去干活,经常半夜趁着月光还在地里忙活。土改之后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没收,但是夫妻俩都特别勤奋努力,半夜做事,不怕辛苦,所以后来生活还是过得比其他人好,当时还培养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她的孙子也考上清华大学。从她的身上还有其他人的表述中,我对地主有了一种新的看法,我觉得地主能成为地主,在某种程度上也有自身很大的努力。我还记得这位地主说过一句话:“那些被划成雇农的人,就是懒的好。”这句话虽说有些偏颇,但是细细想想也有些道理,人家半夜在外面做事,你在家里睡大觉,白天该干活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去赌博,当然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不做事,没有饭吃就去向别人借,一开始借亲戚朋友的,不会收取利息,但是久而久之你不去勤劳地耕作,还不上借的债,亲戚朋友不会再借给你,这时你没有办法就必须去向地主借,借地主的东西要收取利息,一来而去,你不穷,谁穷呢?
当时我还采访了隔壁村的一位老书记,他当了四十多年的书记,直到退休,因为他和我爷爷当年经常在一起工作,所以采访起来比较容易。但是我们去调研采访老人时,老人的女儿恰巧回娘家,当我问到某些问题时,她就在旁边问我为什么问得这么清楚,说哪里会有人记得,还特意跟老人说不要随便乱说,聊完之后还要签字,总之他的女儿各种打搅和不配合让我们的访谈草草结束。本来还想再去采访一下他,但是想想他女儿那种强硬的态度,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搅人家。为什么我去找一个这么明白事理的老人仍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可能是现在的人防备心太重,因为现在的骗术太多,各种各样的骗局让人们之间的相互信任急剧下降,再就是如费孝通先生所说的地缘性关系:大家都生活在一个熟人社会,不好意思揭短。
最后关于调研我也想说说自己的一些想法,供大家参考。如果有熟人尽量找熟人带路帮忙,这样能很好地找到访谈对象。在采访之前就要熟悉老人的社会关系网络和他自身的性格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解自己要访谈的对象,如在老人不耐烦的时候我们可以引入一个老人比较感兴趣的话题,聊聊他们的子女的成就,让老人有一个舒适的访谈环境。
【注释】
[1]月捐:解放前国民党按月收的一个税种。
[2]“走日本”:指1945年日本投降。
[3]走了:去世。
[4]脑:头发的意思。
[5]头头:干部。
[6]“变天”:国民党会打回来重新统治中国。
[7]做假事:意思就是偷懒,不在真正地做事。
[8]当时教书的工资是发的粮食,所以称学谷。
[9]指丈夫的妈妈。
[10]意思是交完租粮之后剩不了多少,形容种别人的地可能要亏。
[11]表示从之前的地方迁居过去,重新开拓的地方。
[12]丘:田的数量单位。
[13]地名。
[14]地名。
[15]阶级成分好。
[16]加二:增加20%的利息。
[17]评论员:指在开展土改工作之后每家每户推选出来的参与工作会议和各类评选活动的家庭代表。
[18]会上就是姓下面公家。
[19]保和会是专门维护整个张氏家族内部稳定和睦的组织,议和会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姓下的土地,并将土地租金收入用于资助家族中孩子读书和救济一些贫困家庭。
[20]这里指地很少。
[21]这里指“一定”的意思。
[22]意思是丈夫跑了,媳妇就得受批斗,活该的,也是天经地义的。
[23]缠足的意思。
[24]招呼客人:为客人服务。
[25]下豆子:种豆子的意思。
[26]1969年前是独立的村,后合并至大塘村。
[27]帮别人挑东西,做挑夫的意思。
[28]稻谷计量单位,一桶大概等于二十五斤。
[29]飞机测量的说法,村庄有几个老人确认了,但大部分老人都说是没有。调查员查阅资料之后也未能确认,为保证客观性,还是保留该说法。
[30]方言,一种运输工具。
[31]地名,在东谷村隔壁。
[32]地名。
[33]1964年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
[34]捞子:晒东西的农具。
[35]地名,现在为一所学校所在地,在安福县城。
[36]方言,相当于管家。
[37]方言,用绳子穿牛的鼻子,然后把绳子绑在树上,防止牛丢失的一种办法。
[38]地名。
[39]方言,本意是肉不新鲜,这里是看不顺眼的意思。
[40]垫,用竹子制作的可以平摊在地上的农具,稻谷可以放在这个上面晒。
[41]地名。
[42]地名。
[43]地名。
[44]指积极分子。
[45]当地的一种祭祀习俗。
[46]方言,养猪交税的名称。
[47]人名。
[48]一种染布的材料。
[49]方言,指收税的干部。
[50]地名。
[51]一个水井的旁边。
[52]走不到,这里是人名,农户给工作队成员取的外号。
[53]人名。
[54]地名。
[55]人名。
[56]祠堂名称。
[57]祠堂名称。
[58]货币的一种计价方式。
[59]地名。
[60]地名。
[61]地名,在安福县城附近。
[62]地名。
[63]方言,私塾的意思。
[64]地名。
[65]同乡会:当地的民间互助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