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因素的隐喻映射与状态转换

二、时间因素的隐喻映射与状态转换

根据前面的论述,“城堡攻占了三座”“城堡攻破了三次”“城堡攻打了三天”显然属于三类句式,特别表现为对时间因素的不同处理,因此是具有多义性的。例如:

(22)一春天,鞭梢子弄坏了几百个。(《人民日报》1952年10月26日)

(23)从去年到今年,路面翻新了三次。(张洁《沉重的翅膀》)

(24)写《家》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孕育了三年。(巴金《家》)

如例(22)—例(24)中的QM 所示,“几百个”“三次”“三年”分别凸显了计量单位的物量、动量和时量。其中,例(22)中的M 为物量,QM 是对某个特定类别实体的计量,量词“个”落实了“鞭梢子”这类实体集合中的某个成员为可计量的个体,“几百个”突出了量化状态,实际上表述的是一个已然事件“弄坏了几百个鞭梢子”。由于“鞭梢子”前移话题化,句末的“几百个”因此具有了指称功能,成为“弄坏”可支配的直接论元。例(23)中的M 为动量,QM 是对某一事件类别的计量,量词“次”落实了“翻新路面”这一事件类集合中的某个成员为可计量的个体,“三次”同样突出了量化状态,实际表述的是已然事件“翻新了三次路面”。由于逻辑宾语“路面”前移话题化,句末的“三次”因此也同样具有了指称功能,成为“翻新”可直接支配的论元。需要注意的是,虽然例(23)表述的也是一个已然事件,但其中的QM 是以整个事件的过程时间段为计量单位的,因此蕴含了计量本身的时间因素,凸显了与例(22)的差别,即“鞭梢子弄坏了几百个”在时间轴上只有一个时间段,而“路面翻新了三次”在时间轴上有三个连续的时间段。再来看例(24),其中的M 为时量,QM 是对某个事件持续事件的计量,时量词“年”是人为制定的量化单位,落实了事件过程延续时间内所包含的某一计量单位中的某个成员,“三年”凸显了量化状态。因为逻辑宾语“写《家》的念头”前移话题化,“三年”也就具有了指称功能,成了“孕育”可直接支配的论元。由此看来,例(24)表述的虽然也是一个已然事件,即“孕育了三年写《家》的念头”,但因为事件过程的延续时间本身已成为计量对象,时间因此已成为显性因素。

综上所述,“NP(受)+VP(t)+QM”可根据表层形式计量单位的差异被区分为三个子类构式,分别是A 式(实体计量)、B 式(事件计量)、C 式(时间计量),它们的构式义差异实际上是时间因素在不同认知域中的处理,A 式向B式和C式的延伸反映了时间因素从空间域向时间域的投射,具体如图5-2所示。

图5-2 “NP(受)+VP(t)+QM”构式的认知域变化

吴为善(2012a)形象地将此类现象比喻为“一套数枚邮票”,尽管图形不同,但主题表现、构图设计、色彩运用、表意链接等透出某种同一性,总体上的“大同小异”让人们感知到它们属于同一“家族”。本书认为,以上现象也恰恰反映了框架成型后构式对于语块的压制,表现为句法实现的类推效应和语言使用者的类比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