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桥五”的思考

二、关于“大桥五”的思考

《大开通》记载永平六年(63)修治褒斜道的工程情况,郭荣章先生在《汉大开通摩崖》补正中讲到:“汉时褒斜道,由汉中褒谷到郿县之斜谷,全长四百七十里,鄐君所承修的仅二百五十八里,足见此非全程。这段被修的道路未详其所在,但由褒中县官寺可知其必在全道的南段。以里程推之,自褒谷上溯,经武关驿到江口、赤崖一带,计有二百数十里之遥,想必鄐君所修者即此。”[4]这一判断是比较合理的。加之《大开通》所处的位置又在石门之南二百米处,这里很可能是修治道路的起点。

摩崖文字中有“始作桥格六百二十三,大桥五,为道二百五十八里”,其中“大桥五”究竟在什么位置,这五座桥是在以前基础上的修葺还是新建,我们更不得而知。由此,引发了我们对于这五座大桥的思考。遇河架桥是交通常理,古人在两河交汇或线路改变处选择桥址,必然要在地势、河道、水流、取材上做综合考虑,桥址的确定是人们多年进行水文的观测与工程技术多项因素的结果。

从褒谷石门至赤崖,由南向北,褒河以西依次有沙河、青桥河、樊河、武关河、北栈河、西河等支流汇入,太白河在江口镇于河东汇入。褒斜道南段取线于褒河,从目前保存的栈道遗迹来看,大多位于褒河以西,但在武关河、江口三交城、倒水湾等处发现的栈道遗迹又位于褒河河东,假定这些栈道遗迹处于同一时代,褒斜道的线路不但跨越了支流,也跨越了干流,即取线于褒河西岸又取线于东岸,那么,桥梁的位置大致位于跨越河流的地方。

根据留坝县境内古桥的记载资料[5],结合我们对褒斜道的调查[6],《大开通》摩崖中的“大桥五”大致可以考虑的范围有以下几处:

1.天心桥:位于褒谷七盘山北麓,清咸丰元年《天心桥记》碑中“此处旧有天心桥,倾圮久矣,基址亦淹没无存”,证明此处当有桥梁,但始建时代不详。

2.沙河:沙河位于石门水库以北,发源于云雾山,汇入褒河处河面较宽,褒斜道取线在此需要跨越河流。此处旧有万年桥,桥址似由巨石并列而成,东西向排列,恰与对岸的崖壁平行,长约4米,宽约1.5米,突兀于水面之上[7]

3.青桥河:位于青桥驿镇青桥铺村,民国时期建有桥梁,桥址现已淹没在石门水库下。

4.马道樊河:位于马道驿镇,此处最早有乾隆五十年(1785)《樊河桥》碑,道光十五年(1835)贺仲瑊始建有铁索桥。樊河桥以北150米处有褒斜道栈孔遗迹,表明此处褒斜道依然取线于褒河西岸。

5.武曲铺桥:位于武曲铺村大沟,清代亦称飞霞桥。

6.武曲铺至北栈河段:先后有武关河、北栈河从西岸汇入褒河。武关驿有汉魏时期褒斜道栈孔遗迹,分上下三排,规模较大,并且位于褒河东岸,这表明此段区域褒斜道线路可能由褒河西岸移至褒河东岸。因为继续取线褒河西岸需要架设武关河、北栈河两处支流桥梁,所以在此段架设跨河大桥,将线路引至东岸,可以避开武关河、北栈河。

7.北栈河至磨桥湾“柳川古桥”段:北栈河以北几千米处有阎王碥栈道遗址,位于褒河西岸,褒斜道取线又回到西岸,那么此区段应当架设有跨河大桥。从阎王碥栈道遗址继续向北,过青石崖、孔雀台、寒水沟至磨桥湾“柳川古桥”遗址,此段栈道遗址多在褒斜道西岸。

8.柳川古桥至江口:柳川古桥位于柳川乡青岗坪村,桥址遗迹尚存,现在桥址上架设有铁索桥。

9.江口三交城至赤崖: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言:“褒水又东南迳三交城,城在三水之会故也。”城坐东南向西北,形成三面凌空、三水环绕、居高临下之势,三交城是汉魏时期重要城池。三交城以北倒水湾、猴子岭、锅厂均有栈道遗迹,且都在褒河东岸,但到赤崖栈道遗迹又出现在褒河西岸,由此推断这一区域亦有桥梁。

从汉魏褒斜古道到明清时期的连云栈道,褒斜道的线路并非一成不变,从汉魏时期临水路到明清时期山间路,在中国古代道路修建技术向前的演进中,栈道逐渐被碥道取代,褒斜道在动态中不断进行适应性的调整。作为交通道路中重要的构成部分,桥梁的意义不言而喻,目前对秦汉时期桥梁的研究资料主要立足于桥梁遗址和汉代画像中桥的形象,截至东汉晚期四大基本桥型均已出现[8],东汉永平六年鄐君修治褒斜道时,桥梁技术应无太大问题。1979年陕西省考古研究院、汉中市博物馆对褒斜道留坝武关驿至眉县斜峪关进行调查,在磨坪村、沟口上、古迹街也发现桥梁遗址三处[9],加之以上我们对褒斜道线路中桥梁可能出现位置的推测,《大开通》摩崖中的“大桥五”应当在此范围之内,考虑到褒斜道线路在褒河东、西岸的变线调整,“大桥五”更有可能是其中跨越干流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