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洗刻、剜补过?
历代评介与鉴赏中,有学者认为它经过洗刻、剜补。如:
方若《校碑随笔》说:“最旧本‘钜鹿’二字未损,后‘钜鹿’二字与七行‘掾下治级’字皆损甚。近为人重剜,于三字而外凡损泐处皆剜明之,转不如道光拓称‘钜鹿’漫漶本之尚隐存其真也。重剜本‘九千八’等下剜明‘百’字,更剜明‘四’字,道光拓本末行‘八百’之‘百’字惟上划可辨。”
张彦生《善本碑帖录》认为:“道咸拓本‘钜鹿’‘治级’等字及四行‘二千’下‘六百’二字,末行‘九千八’下‘百’字,均剜出。”
王壮弘《增补校碑随笔》认为:“光绪时洗石,依旧本剜勒,以上所举诸字皆复剜明。然通体字画瘦细僵硬,不复有腴润之感。有剜讹者如:‘钜鹿’之‘鹿’,原作‘’,剜讹作‘鹿’;‘冶’剜讹作‘治’。又‘瓦卅六万九千八百四’等字,非但‘万’字下半已剜明,‘百’字旧拓只可见一横,洗石后则全部剜明,且‘百’字下又剜出一‘四’字,亦旧本所无。”
碑帖鉴定需要一定的知识与能力,即熟悉中国书法发展史,掌握书法基本技法,了解文字演变、书法时代风格特征等。对此,仲威《碑帖》中以《大开通》为例,说明其剜刻问题:“全碑隶书,但保留了从篆书向隶书过渡时期的笔意,因碑文漫漶文字不清,光绪时洗碑重新剜刻,其中‘钜鹿’之‘鹿’字头,剜识成楷书结体,旧拓未剜者呈篆书结体。我们具有一些古文字、书法演变常识会对碑刻鉴定大有帮助。”[15]由此看出,《大开通》洗刻或剜补的主要是:
(1)“钜鹿”的“鹿”,其“广”是小篆写法还是后世的楷字写法;
(2)“治级”还是“冶级”;
(3)第四行“二千”下“六百”二字剜清;
(4)末行剜明“百”,并补“四”。
实际的情况是什么呢?我无意于根据哪一个字的清晰程度判定拓片的精良程度、时间早晚,只论及是否剜补或洗刻的情况。此刻石质属云母片岩,长期风化后呈明显的层理,严重者沿层理剥落,今天所见即有笔画间剥落的现象,其崖面明显凹下去。永平九年(66)刻勒时,其笔画深浅程度应为相当,除个别石质坚硬外,近两千年的风雨剥蚀,其笔画深浅当为一致。据此,“鹿”字之“广”,不存在小篆笔法,而且此一点两边不存在任何刻勒的痕迹,而点笔两侧的风化程度相当。如果洗刻或剜补,至少风化程度有别于其他笔画,而看原刻后却未见任何异常现象。是“治”还是“冶”?原刻“氵”中笔,处于石隙之中,刻勒时顺势而为。若是“冫”,那么两个笔画几乎不成体统。至于其余两个问题,只要看原刻就会释然。鉴定石刻与鉴定拓片,两者并不等同,看到拓片前后的差异就断定石刻有变化,尤其对于摩崖而言,大多是靠不住的。因为纸质等捶拓的材料、制作拓片的环境与打碑者的素养,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对此,容在另书中再作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