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室内声场
1)直达声
在现实空间里,有三种声音是我们要研究的。第一种是直达声(direct sound),即从声源直接以直线形式传播到接受者的声音。它比所有的反射声都先一步到达接受者。假设接受者离声源足够远,以至声源大小可忽略不计看成一个点的话,直达声在声级与距离的关系上,遵守平方反比定律。
注意在特殊的环境下,例如你恰好坐在剧院柱子后面的观众席上,实际上是不会有直达声传到你这里的,这也是为何这类座位不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另外还有视线受到遮挡的原因)。
2)离散反射声
第二种是离散反射声(discrete reflection)。反射声是由声音撞击室内各表面或其它物体而反射后形成的。例如,由听众面前的地板或剧院的墙壁反射后形成。一段时间之后,在远处表面形成首次反射声,并与二次反射声混在一起,如此循环下去。第一次、第二次以及较早的反射声都称为离散反射声,直至反射声多到相互融合而形成混响,这将在下文讨论。
离散反射声的可听性是变化着的,这与到达时间、方向与直达声的相对强度以及即将讨论的第三声场——混响声场的强度相关。如果单独听离散反射声,有可能会引起听觉对直达声的错觉,但是离散反射声并不容易被单独听辨出来;然而它却可以通过增加房间的“空间感”(spaciousness)(室内声音给人的一种感觉)来影响声音方位感,或通过改变直达声的音色而使直达声出现“声染色”(colour)(关于此内容将在下一章进行讨论)的现象,从而改变声音。反射声的角度也很重要,与直达声同角度的反射声比与直达声成大角度的反射声更不易听辨。
相对于直达声来说,如果稍后的反射声,经过较长的时间才反射回来,且能量足够大,那么它们就有可能形成回声(echo)。这种情况下,它们即使不能形成明显的回声,也会产生声音的染色效应。
3)混响声
室内的第三声场是混响(reverberation)声场。当室内出现足够多的反射声,并且这些反射声彼此又无法区分时,混响就形成了。混响声好像“一片带有能量的云层”充满室内,且一般没有明确的方向。人们曾希望混响声的能量会逐渐平稳地散开并衰减下去,且没有明显的信号和运动模式,但现实情况却与理想状态相左,并产生了一些破坏性的效果。

图1.16 室内声场的几个组成部分:(a)表示直达声音;(b)一次反射声;(c)多次反射声;(d)混响声场。太多的反射声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出来。
例如,在平坦、坚硬且相互平行的墙壁之间经常会产生“颤动回声”(flutter echo)。这种回声是反射声的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在大的空间里会听到一种“哒-哒-哒-哒”的声音效果,在小房间里这种回声则会产生“咝咝”的声音。
混响时间原先是由赛宾定义的。他当时下的定义是当声源停止发声后,到人耳完全听不到声音为止所用的时间为混响时间。赛宾在计算混响时间时发现,只有两个因素影响着混响时间的值:房间的体积和房间表面的吸声系数。后者所说的“房间表面”包括墙壁、天花板、地板以及室内的物体。房间的体积等于房间的“长”乘以“宽”再乘以“高”,其单位是“立方英尺”。房间的吸声系数则等于房间的表面积乘以各表面的平均吸声系数,其数值在0到1之间。
应注意在一般条件下在室内放置吸声材料后,赛宾的方程仍然成立,然而在混响时间较短的房间里放置吸声材料,至少会影响到离散反射声,甚至还会影响混响时间。
可闻声范围内混响时间的值必须按照频率依次计算,这是因为大多数房间表面材料对不同频率的声音,吸收的强度是不同的,通常是对高频的吸收比对低频的吸收强。此外,在较大的房间里,空气对高频的吸收也非常明显,因此要列入考虑范围之内。因此,从混响时间与频率的关系曲线中可看出相对于中频而言,低频时的混响时间较长,而高频时的混响时间较短。由于这个特性,可以明显地改变某些音响效果的感知,因此它对电影制作者来说非常重要。例如在影片《2001:太空漫游》(2001:A Space Odyssey)中,录音师用一种较大声的低频“隆隆声”来代表太空船的内部环境,而用完全无声的寂静来代表太空船外面的真空环境(在这里,物理学家会说:这回电影制作者终于尊重物理学的客观规律了)。镜头在太空船内外的切换使声音一会儿是非常吵闹的低频隆隆声,一会儿又突然安静。当我在电影院观看这部影片时,发现低频的混响声竟达5秒之久!这使得画面的切换看上去索然无味——低频的隆隆声每次都是慢慢地飘走,这完全破坏了影片原本所要表现的效果。虽然这一次影片制作者非常尊重物理学的客观规律,但是室内声学又害苦了他们。
许多年前,在《旧金山杂志》(San Francisco Chronicle)里,曾经有一个大标题暴露了外行人对声学的了解是何其之少。当时的大标题是这样写的:“敢与‘大峡谷’匹敌:大教堂回声达6秒之久!”这篇文章下面继续描述了纽约神圣的圣·约翰(St.John)大教堂怎样拥有长达6秒的“回声”的:声音在穿越大峡谷之后再返回所用的全部时间也不过如此。这篇文章的问题就出在错把圣·约翰大教堂6秒的“混响时间”写成6秒的“回声”了。6秒的回声(即在直达声之后的6秒,听者明显接收到的有序而清晰可辨的声音),与经过6秒完全衰减到不可听辨的混响声是完全不同的,它们之间存在着根本的区别。
大多数相关书籍中都把室内声音分为三大类,即直达声、前期反射声(early reflections)和混响声。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在电影院的声学环境里,虽然反射声和混响声相对较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很短的混响时间和较低的混响量。离散反射声也会不时出现,甚至可以被观众或一些设备察觉到。在一些大空间建筑物里,比如音乐厅等,离散反射声往往很快就会被混响声掩盖。但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在电影院里的,因为,即便是被设置于影院后面吸声墙上放映机上的一块玻璃,也会对观众席里第一排座位的观众形成反射声的延时,而且其效果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