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式断崖
离2019年元旦还有两天。
一早，西海日报社工作微信群里就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最先是副总编周宾转发了一条微信：12月28日，《赣州晚报》封面消息称，“2019年1月1日起，《赣州晚报》停刊。不说再见，我们相约赣南报业融媒体矩阵”“2018年1月起《赣州晚报》已从周六刊改为周刊，2019年《赣州晚报》停刊只是赣南日报社整体转型的一个部署。但晚报停刊并不代表要说再见，只是换了一个阵地，下一步，我们将集中精力做好赣南报业融媒体”……
在一片惊讶声中，又有人转发了类似的信息多条，而东方网的算是最全面的：
12月28日，至少有10家报纸宣布停刊。其中，《京郊日报》《黑龙江晨报》《人民公安报·消防周刊》《黄山日报·黄山晨刊》自2018年12月29日起停刊，《赣州晚报》《郴州新报》《新商报》《亳州新报》《新知讯报》《春城地铁报》自2019年元旦起停刊。
记者注意到，这些停刊的报纸命运各异。其中，由郴州市广播电视台主办的《郴州新报》，停刊后将并入《郴州日报》，以每周一期的《文明周刊》继续与读者见面。由大连日报社创办的《新商报》停刊后，刊号将用来深耕老龄文化产业，以《老友时代报》（拟用名）的新面貌重新与读者见面。
《赣州晚报》纸质版停刊后，官方微信和微博将继续更新，融入赣南报业融媒体矩阵；云南首份免费报《春城地铁报》也是宣布纸质版停刊，目前微博微信仍在正常更新；《黄山日报·黄山晨刊》则宣布“我们在日报相见”，也是在今天，黄山日报融媒体正式上线。
在上述报纸发布停刊消息前，今年已有《西部商报》《新疆都市报》《申江服务导报》《羊城地铁报》《法制晚报》等多家报纸先后发布了停刊消息。记者注意到，2018年元旦前后，全国约有20家报纸停刊。
与这些信息相配套的，是各报的告别刊版式也各具特色，似乎要以最美的版式留给读者最好最美的回忆。而头版醒目的告别词或停刊语，却也见着了荒凉和无奈，《亳州新报》的“就此别过”，《黄山晨刊》的“并非休止符，而是新开始”，《赣州晚报》的“不说再见”，《郴州新报》的“谢谢，再见！”并配“今日告别，不诉离殇”的社论，《人民公安报·消防周刊》是以“永不忘怀，那份橙色的记忆”为题作的告别词……
隐隐的离愁在殇痛着停刊媒体记者们的同时，也让西海日报社特别是西海晚报社弥漫了殇情。作为天下晚报是一家的《赣州晚报》曾在所在省排前三名，可在网络和全民自媒体的连绵攻势下，仍一样不能力挽狂澜。一家家曾经风光无限的都市媒体的告别，正如《桃花扇》里唱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怎么不让媒体人唏嘘感慨呢？
对《赣州晚报》停刊这则微信的发酵一整天都在报业大厦里弥漫着。而反映最大的当然是以分管领导周宾为首的西海晚报社这四十多号人了。“《赣州晚报》都停刊了，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比？”“我们能坚持住吗？”“即使我们挺过了今年，明年还能办下去吗？”上午，社长刘海洋和晚报分管副总编周宾的手机上不停地有晚报员工的疑惑。刘海洋一条都没有回复。而周宾则破例地在上午9点前就到晚报各个部室转了一圈，每个办公室都去了，连仅有一个人的新媒体部也去了。虽然没说什么，更没说和《赣州晚报》停刊相关的话，但他脸上则是带着微笑。
上午，晚报的广告承包进行第三轮竞标。前两轮出了标的，却没有人报名。虽然标的一而再，再而三地从480万降到了300万，但还是没人敢挑头承包。第三轮标的公布前，周宾找了前任广告部主任余智伟，说无论如何你也得把担子挑起来。否则，引进外面的广告商来承包，广告部全体待岗。并要他去动员原广告部人员齐心协力，关键时候要勇于担当，勇挑重担。可余智伟却还是缩手缩脚的，没有底气。他列举了当前广告困境，晚报广告之前的“三驾马车”现在都驾不动了，首位产业房地产业，今年上半年几乎吃了零蛋，仅有的几家有房卖的地产商，只零星地找了几家微信公众号象征性地做了万把元广告。下半年因政府之前放地多些而开工也多些，可现在都是开发建设和营销分家，各个实力本就不雄厚的代理营销商却不看好，也不大敢来问津动不动就三万五万一版的报纸，转而选择大面积撒网，凡是有点影响力的微信号，都投点，少的几百元，多的千把两千元。因为一次投入少，所以可以反复投，可以看到效果后选择性投，以此来以小搏大，节省开支。所以，全年房地产广告才50万不到。商业广告排第二的是车市，也大幅度下滑，单独某一家车行的业务都不会好到哪去，店多，车款式多，买的渠道也多，专门负责车市广告的唐主任都撂挑子不干了，实在干不下去。排第三的家电，同样受到网络和网销的冲击，实体店自身都难以为继，要他们投点广告，就像挤牙膏样，业务员去得多了，又碍于老情面，打发叫花子样给点钱。过去的年单、旺季单，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全年才做了不到10万元。过去“三驾马车”要占全部广告收入的六七成，可今年才做了不到80万。
“你说，我们的‘三驾马车’都断了辕，要瘫痪了，还怎么干啊？这真不是我不愿干，而是干不下去！”列举完心中的担忧，余智伟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周宾，一副苦大仇深、无比委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