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水系中主要河流的变迁
海河水系形成以后,可以宋代界河(《水经注》拒马河下游,大致为今霸州市、雄县一线)为界分为南北两大支流水系,这是由白洋淀—文安洼这一条东西带状延伸的现代构造沉降洼地所决定的。南系包括清、漳、滹沱、滱、涞、易等水,北系包括㶟、沽、鲍丘、潞、洵、庚等水。历史时期南北两系各水下游都曾有过较大的变迁。今列举其中几条主要河流的变迁,以窥海河水系中一些主要河流变迁的概貌。
(一)潮白河。潮河古称鲍丘水,白河古称沽河,原非一水系。据《汉书·地理志》、《水经注》记载,在西汉中期海侵以后,沽水在泉州县(今天津市武清区西南)境入海。鲍丘水在雍奴县(今天津市武清区西北土门楼村)境入海。以后海水东退,据《水经·鲍丘水注》,鲍丘水西南流至潞县(今北京通州区东北古城村)北与沽水会合,潮白河成一水系。以下大致走今北运河,时称潞河,别称笥沟,至今天津会南来之水东入于海。辽金时两水会合点上移至顺义县南之牛栏山。明嘉靖时为密云漕运,人工筑堤,改两水会合于密云城西南,大致即今形势。
(二)永定河。据钻探资料表明,永定河出石景山后,在今北京城北、中、南三面分为五条古河道,流经北京城北的小清河一道时间最早,据C14测约距今18000~7000年。这些都是永定河史前时期的古河道,处于出山后分流的状态。西汉时代治水(后称㶟水)经蓟城(今北京城西南隅)南,东南至泉州县(今天津市武清区西南)入海。东汉以后,下游称清泉河,流蓟城南,又东至雍奴县与沽水会合,经笥沟与南来的清河在天津相会,成为海河水系北派的主要河流。《水经注》时代笥沟断流,㶟水东流与沽河、鲍丘水会合,东循今蓟运河下游入海。根据《太平寰宇记》所引《隋图经》记载,隋时沽河又恢复了由笥沟与南来的清河会合的故道。隋炀帝开永济渠“北通涿郡”,即利用沽水、㶟水(今永定河)下游河道通达蓟城的。
唐代桑乾河出石景山后,下游分为三股:一支经蓟城南,东南与高梁河合,下游会潞河(即沽河),大致上即隋代故道;一股东南流经大兴、安次县南,东南流至武清一带入潞河;一股南流经固安、永清县北,南流至今霸州市境入拒马河。辽金以后,桑乾河含沙量渐高,“水性浑浊”,故有卢沟之称。下游河道干流已经离开了蓟城之南,改折南流经卢沟桥(桥筑于金明昌三年)南入安次县境,下达武清县境入北运河。筑堤亦始于此时。筑堤坝以后,河床泥沙淤积加速,故元代桑乾河下游又称浑河、小黄河。元代桑乾河自石景山南东麻峪分为两派:一支即由安次经武清入北运河,一支自涿县南流经固安,南至今霸州市入拒马河(即宋代白沟)。明代桑乾河下游自卢沟桥下分为东、南两派:东派走今凉水河至张家湾、漷县北入北运河;南派分几股,先后走牤牛河、琉璃河、大清河、永定河道,或入三角淀,或入北运河,数股并存,迭为主次,来回摆动,变迁无常,故有“无定”之称。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下游全面筑堤,固定河道,赐名永定河。自后下游以三角淀为尾闾,不再入大清河。因沙多淤积,隔数年必改道一次。20世纪40年代才形成今日形势。
(三)大清河。上游分为南、中、北三股:北股为南北拒马河、易水,中股为唐河(即古滱水)、徐河、漕河,南股为潴龙河,上游包括大沙河(即古泒水)和滋河。海河水系形成之初,各自东流至天津市区会合。北宋时期北方与辽(契丹)的界河以南有一条带状的湖泊洼地,即今白洋淀—文安洼凹陷地带。北宋初年为防御契丹骑兵南下,将南面的滱水、滹沱河、漕河、鲍河、徐河、鸡距泉等大小河流均引入这一洼地,形成了西起保定,东近海的屈曲450公里的塘泊地带,作为潴泽国防线,北连拒马河下游的白沟河(即当时的界河),其时北面的永定河下游也注入界河,因而界河成了包括永定河、滹沱河、永济渠及其间大小诸水的一大水系。宋朝南渡,界河失去了限制南北的作用。于是南面滹沱等河脱离了界河,北面来的永定河则挟带大量泥沙,填于界河各段之中。明中叶以后,界河渐被淤平,水体南移于大清河。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修筑永定河大堤,下游入三角淀处与大清河分开,同时大清河两岸先后筑堤,南岸主要留有潴龙河独入大清河。今大清河水系基本形成。
(四)滹沱河。《禹贡》、《山经》时代原属于黄河水系,西汉时大河从今黄骅市境入海,滹沱河脱离黄河独流入海,下游分出岔流数股,除干流外尚有滹沱别河、滹沱别水等岔流,在今青县附近会流入海。三国以后滹沱河自饶阳以下夺泒水经河间、任丘、文安、大城,与拒马河会合,同流入海,成为海河水系南派的一大支流。直至唐代仍然沿袭此道。宋代导滹沱河入边吴泊,注于塘泊,乃为人工北流的一支,另一支东流经深州(今深州市),至乾宁军(今青县)与御河合流,又有一支自鼓城南流注入葫芦河(今滏阳河)。金元时北流一支已不见记载,下游多走东、南二道。明时滹沱河主流已脱离大清河,自藁城以下分为三股:一股自藁城县东南流经束鹿县南,注入滏阳河;一股北流自饶阳经河间、任丘,注入五官淀(今任丘市东北);一股南流经宁晋县,注入宁晋泊(今宁晋、新河间滏阳河)。明代后期,每逢洪水泛滥,以南流宁晋泊一股为常。北道渐微,河势趋南。晚清时引滹沱河入子牙河道,两岸修筑堤防,固定河道,今滹沱河、滏阳河会合同入子牙河的局面基本奠定。总之,历史上滹沱河南北摆动很大,其范围大致以藁城为起点,北至淀泊洼地,南至滏阳河。宋以前北流为主,属大清河水系;元明以后,以南流为主,属滏阳河水系。晚清以后与滏阳河并为子牙河一大支流。
(五)南运河。上游为漳、卫两大河流。卫河前身为魏晋时白沟,白沟原为《禹贡》、《山经》成书时代的黄河故道,以后黄河改流,残留地面河道以沥水为源,因水流较清,故称清河。东汉时上游由人工疏导为白沟,东汉末年曹操引淇水入白沟通清河,下游至青县合滹沱水,成为河北平原上纵横南北的运河大川。以后又开平虏渠,清河又北由平虏渠合泒水,由泒水下游至天津市区与沽水合流。《水经注》时代清河自大名至东光段,在今南运河(卫河)之西。隋开永济渠后,今德州以下走今南运河道,德州以上仍在今南运河之西。北宋中叶以后,永济渠时为黄河所夺。元明以后经多次演变始成今日卫河河道。
(六)漳河。漳河在历史上变化最大。《禹贡》时代漳河为黄河一大支流,在今河北肥乡县境注入黄河。西汉以后,《禹贡》所载大河故道即成漳河下游。但在反映西汉后期情况的《汉书·地理志》里,今新河以下漳水已不复北流,改道东流经南宫、枣强、景县、东光注入大河。东汉时黄河改由山东利津入海,漳河下游即由西汉大河故道入海。曹操于213年开利漕渠,引漳水自斥漳县(今曲周县东南)南至馆陶(今馆陶县)西南注入白沟。此后漳水下游迁移无常。唐代漳水下游至少有二股:一股北流,与《水经注》时代的漳水河道大致相同,经今临漳、成安、肥乡、曲周、平乡,以下走今滏阳河,注入大陆泽,出泽后又走今滏阳河,至衡水以下经武邑东北流,截永济渠,东北入海;一股南流,经魏县至馆陶入永济渠。南北两道之间还有零星漳水记载,或为分支,或为故道,然首尾不明。北宋时漳水下游主流仍走北流滏阳河一股,中叶以后,衡水以下为黄河北流所夺,成为黄河一大支流。1108年漳水在平乡、巨鹿间一段曾一度为黄河所夺。金元时滏阳河和南运河之间诸县境内都有漳水出现,说明河道摆动频繁。明时南北二股均存,前期以北流为主,后期以南流于馆陶入卫河为主。清康熙时分为三股:南股仍在馆陶入卫河,中股为老漳河至青县入卫河,北股至宁晋与滏阳河合称新漳河。后又分成四股,变迁纷繁。清康熙末年南流于馆陶入卫一股成为唯一主流。乾隆时在成安县建坝筑堤,使这一股为主流基本定局,大致经临漳北、成安南、广平南、魏县北,至馆陶入卫河。以后这一股又经南北摆动,始成今状。
综上所述,海河水系在历史上变迁之大,仅次于黄河。主要原因是各水含沙量高,自山区进入平原后,河床摆动不定。宋代以后,由于诸水发源地太行山区开发加剧,水土流失严重,下游含沙量与日俱增,变迁也日趋频繁。沈括《梦溪笔谈》云:“凡大河、漳水、滹沱、涿水、桑乾之类,悉是浊流。”其变迁特点是:一是下游河道往往从单股发展成多股,最后又逐渐演变为单股;这是因为早期河道含沙量不高,经长期稳定后,泥沙增多,河道在扇形平原上分成多股,又因堤防不全,故变迁无定。明清以后全面修堤,河道方始固定,又渐为悬河。二是河道主流摆动总的趋势为永定河自东向南,明以后又东移;滹沱河和漳河则由北向南摆动,这与河北平原的新构造运动有关。同时也有人为因素,如宋代强行引滹沱河入淀泊,明清时为增加水源,引漳济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