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时期
公元589年(隋开皇九年)隋平陈,结束了长达300余年的南北分裂局面。据《隋书·地理志》记载,大业五年(609年)全国户数为907万。以每户五口计,约4500万人口。不过,今人根据各种要素推断,认为隋朝人口高峰期总数大约为5600~5800万。经过了400多年的反复,基本上恢复到东汉的最高数。[16]
唐初的人口数字,据记载仅二三百万户,虽然实际人口决不止此,但经过长期战乱,人口耗减严重恐是事实。贞观以后社会安定,人口增长迅速。据《通典》卷7《食货》载,到天宝十三载(754年)全国人口为891.4709万户,5291.9309万口。今人研究将隐漏的因素估计在内,则唐代前期人口峰值在8000~9000万之间。当时天下分15道(监察区),秦岭、淮河以北7道,按记载的人口为3000万,占全国人口的3/5。人口最多的是河南、河北二道,相当于今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河南省(除洛阳地区的都畿道外)和安徽、江苏淮河以北地区,有人口2000万,占全国的2/5。人口密度最高的是以首都长安为中心的京畿道(315万)和以洛阳为中心的都畿道(145万),首都京兆府的人口为196万,东都河南府有人口118万。其次是河北道境内永济渠沿线交通枢纽城市魏州(治今河北大名东),有人口110万。可见黄河下游平原是当时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也是全国经济重心所在。其次是河东道(今山西省),有人口372万,关内道有人口150万,人口最稀少的是陇右道(今甘肃省),人口仅53万。秦岭、淮河以南诸道中,以江南东道(今上海市、苏南和浙、闽二省)人口最多,有661万,主要集中在太湖流域和宁绍平原。其次是剑南道(409万),人口密度最高为成都府,有人口92万。再次是江南西道(372万)、淮南道(227万)、岭南道(116万),人口最稀少的是黔中道(16万),居全国之末位。

图9-2 唐贞观人口密度图
这种分布格局维持至安史之乱后发生重大变化。天宝十四载(755年)冬爆发的安史之乱,至宝应二年(763年)平定。在此8年间,战火燃遍黄河中下游的主要地区。河北为首难之地,“农桑井邑,靡获安居,骨肉室家,不能相保”。[17]东都洛阳附近“不满千户”,“东至汴郑,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人烟断绝,千里萧条”。[18]首都长安所在京畿道,户口“减耗大半”。[19]河北清河郡地处永济渠沿线,天宝元年时有人口83万,安史之乱开始后的至德元载(756年)人口仅10万,为黄河流域人口骤减的一个例证。据文献记载,安史之乱平定后不久的建中元年(780年),定天下两税户仅380万户。[20]据《旧唐书·宪宗纪上》,元和二年(807年)供税之户仅244万户。政府控制的纳税户空前减少。其原因:一是黄河流域人口大批南迁,爆发了我国历史上第二次人口南迁的高潮。其时“两京蹂躏于胡骑,士君子多以家渡江东”。[21]“天下衣冠士庶,避地东吴,永嘉南迁,未盛于此。”[22]李白有诗云:“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23]二是藩镇割据,中央法令不行,地方上户口隐匿不报。《旧唐书·宪宗纪上》记载,元和初年黄河流域有71州不申报户口。所以唐代后期人口资料不全,难作全面的估计和分析。
今以南方几个州在元和年间(806—820年)的户数与天宝年间户数相比较,可以看出北方人口南移的规模。襄州(治今襄樊市襄阳,领县7)增加120%,鄂州(治今武汉市武昌,领县5)增加100%,苏州(治今苏州,领县7)增加30%,洪州(治今南昌,领县7)增加65斛,泉州(治今泉州,领县4)增加50%,广州(治今广州,领县13)增加75%。由此可见,安史乱后,南方诸州人口普遍有所增加,而这种增加与北人南迁有直接关系。如豫西汝水流域一带人士,“南投襄汉”,[24]鄂州“户口三倍”于前。[25]苏州接受北来人口为“三编户之一”。[26]澧州(治今湖南澧县)在大历年间“流亡襁负而至,增户数万”。[27]浙江越州为北人南迁重点区,“自中原多故,贤士大夫以三江五湖为家,登会稽者,如鳞芥之集渊薮”。[28]
这种南迁的局面,一直延续到唐末。唐僖宗乾符二年(875年),王仙芝和黄巢分别在今山东西部和河南东部发动起义,中原大震。黄河流域的人民不得不又一次向南方迁徙。唐后期五代的北方移民遍布南方各地。今江苏、安徽、上海、浙江、江西、四川等省市吸收了大量的移民。五代十国时期,割据南方的九国中,只有吴越和吴两国的统治者是南方人,南汉是早期移民的后裔,其他六国的统治者都是唐末五代迁入的北方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