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时期全国交通——城市体系的形成

第二节 秦汉时期全国交通——城市体系的形成

秦始皇统一六国,将战国以来零乱错杂的交通道路进行统一规划和改建,如大修驰道,自京师达于四方。《汉书》卷51《贾山传》载:“为驰道于天下,东穿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锥,树以青松。”同时又开凿了沟通湘、漓二水的灵渠,于是形成了以咸阳为中心向全国辐射的水陆交通网。汉代兴起,又在此基础上加以扩展和延伸,陆路有汉武帝所开通穿越秦岭的故道、褒斜道、子午道,通往蜀、滇的西南夷道,通往西北的回中道等;水路有武帝时开凿的关中漕渠等。秦汉时,形成下列几条交通干线:

一、西北干线。由长安向西,沿渭水河谷或泾水河谷,逾陇山或六盘山,贯通河西走廊通往西域各地。

二、北路干线。有两条:一条是秦始皇为抵御匈奴所开的直道。自咸阳北面淳化为起点,北由子午岭上,进入鄂尔多斯草原,至今包头市西南秦九原郡治所。今尚有断续遗迹可寻,汉时仍被利用。一条从长安(或咸阳)东出,沿渭水至蒲津渡河,沿汾水河谷而上,经平阳、太原,以至云中、代郡。原战国时的秦晋交通本多由此道。

三、西南干线。由渭水流域向南穿秦岭间河谷,由故道、褒斜道、子午道等栈道进入汉中盆地,再由战国时秦国所开石牛(金牛)道入蜀。秦灭蜀即由此道。自此再循秦汉时所开五尺道或称西南夷道入滇。

四、南路干线。由长安东南出武关,经南阳盆地出襄阳,下汉水至江陵,由荆江溯湘水经灵渠下漓水、郁水(今西江)至番禺(今广州)。由此入海,再往南海诸国。另外还有从长江溯湘、赣等水而上,越过五岭的几条山道如横浦关(今梅岭关)、阳山关、湟溪关等,进入岭南地区。

五、东路干线。从长安东出函谷关至洛阳,东经成皋、荥阳,循济渎抵定陶,又顺济、淄以达东方大都会临淄。这条路线是战国以来中原地区东西交通干线,也是秦汉帝国的动脉。

六、东北干线。从长安至洛阳,再由洛阳渡河,沿着太行山东麓,经邺、邯郸,以通涿、蓟,复向东北至辽东地区。

七、东南干线。由洛阳东经成皋、荥阳至陈留,沿着战国时魏国所开凿的鸿沟南下,由颍水入淮,逾淮由淝水、巢湖以抵达长江,渡江由胥溪运河进入太湖地区。另一支线即由济渎经定陶出菏水,由泗水入淮,复沿吴国所开邗沟抵达江干,渡江而至太湖流域。

八、长江干线。这是唯一一条不由首都出发的水运干线。长江流量稳定,是理想的水运航道。干流自宜昌以下均可通航。公元前308年秦司马错率巴蜀众10万,大船万艘,米600万斛,浮江伐楚。公元前210年秦始皇自云梦一带浮江而下,过丹阳,至钱唐(今杭州)。

在上述干线之间还有许多支线相连,难以备述。这一全国性水陆交通网是先秦以来长期形成,而又由秦汉帝国统一经营的结果。不仅在当时起着加强各地经济文化交流和巩固统一帝国的积极作用,并且为后代长期沿用,直到近代铁路修筑以前,仍然是中国境内的主要交通干线。

随着各地区之间经济交流的加强,原先分布在这些主要交通干线上的城市得到进一步的繁荣和发展。从全国范围来看,长安、洛阳、成都、临淄、邯郸、宛是全国最重要的都会,分别坐落在当时的关中、三河、巴蜀、齐鲁、燕赵、南阳六个经济最发达的地区。经济区划的观念意识在汉代已经出现,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以相当成熟的区划观念,对几大经济区进行了描述,突出了区域范围、物产、都市、交易之物、风俗等内容。其中对于都市的地理地位十分重视,将一地区的重要商业城市称为“一都会也”。除此之外,当时主要的都会还有温、轵、杨、平阳、蓟、荥阳、睢阳、陈、阳翟、定陶、寿春、合肥、江陵、吴、番禺等。它们大多为郡国首府,并多数集中于黄河流域。

长安为西汉首都,替代了被毁灭的秦都咸阳,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由于商业繁荣、人口密集,也是全国的消费中心。城内“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傍流百廛”。[10]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即以此为起点,也可谓是当时一国际性都会。雒阳在西汉仍保持自战国以来“天下之朝市”的地位,居民多以商贾为业。东汉建都雒阳成为全国政治中心后,更促进了城市的繁荣。邯郸在西汉时仍为冶铁中心,是河北平原上最大的工商业城市。临淄在西汉时设有铁官、服官,尤以丝织业著称于世。武帝时“临淄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于长安”。[11]成都是战国以来“天府之国”的经济中心,不仅以产蜀锦闻名于世,金银器、漆器制造业亦甚可观,为西南地区一大都会。宛是邯郸以外另一冶铁中心,南阳孔氏以冶铁业兼营商业致富数千金。宛又因为位于关中、河洛、江淮交通之冲,人民多经商,故有“宛、周、齐、鲁商遍天下”。[12]王莽时强化经济集权,于长安及雒阳、临淄、邯郸、宛、成都六大都市立五均官,以统制全国工商业,可见均为当时全国第一流都会。

其余政治地位稍次的城市,因居水陆交通沿线或枢纽,而成为一方的商业中心。黄河以北以陆路交通为主,蓟、涿因地处太行山东麓南北交通大道上,成为河北平原北部两大都会。河东地区的杨(今山西洪洞东南)、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则因处于晋西北畜牧区与汾、涑河流域农耕区之间,而获贸易之利,成为一方商业据点。轵(今河南济源南)、温(今河南温县西)位于太行山区进入华北平原南北陉道和黄河北岸东西大道交汇点上,成为洛阳北面的两个商业都会。黄河以南以水运为主,阳翟由颍水可达陈、蔡,荥阳位于河济分水的水运咽喉,均成一方都会。定陶仍因居“天下之中”,为东西贸易中心。与定陶地理条件相近的有睢阳和陈(今淮阳),前者处于获、睢二水之间,丝织业比较发达,后者位于鸿沟和颍水交汇处,因水运之便,史称“天下之郊”。[13]合肥和寿春因沟通江、淮两大流域,而被列入重要都会。长江中游的江陵和下游的吴都具有优越的水运条件,前者近物产富饶的云梦地区,后者有三江五湖之利,均为一方首要都会。岭南的番禺则是西汉时海路对外贸易中心。河西走廊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是西汉王朝通往西域交通道路上的名城。

总的说来,秦汉统一局面,为富商大贾的周游天下,沟通货物,提供了良好的社会条件。正如《盐铁论·力耕》所云:“自京师东西南北,历山川,经郡国,诸殷富大都,无非街衢五通,商贾之所臻,万物之所殖者。”充分说明了商业城市地理位置与交通路线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