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环境问题定义为科学议题
几乎没有环境问题是没有经过法律和科学观察及评论而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环境问题作为科学议题被定义和发展的过程并不是线性的,而是一个知识的汇集并向意想不到的方向偶然性发展的过程[卡瓦卢克(Kowalok),1993]。此汇集中的某单个数据可能在应用解析模式的传统科学项目中总结出来,但最终成为某个整体认识中的一个闪念,而此整体认识将引出最终的理解。
尽管与看上去正相反,但许多环境问题的基本梗概则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例如,关于温室气体暖化是由人类产生大量二氧化碳所造成的这个理论,已经存在一个世纪之久了,但是温室效应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并不被认为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克莱恩(Cline),1992:13~14]。类似地,“酸雨”以及关于它的许多基础理论的说法在1872年首先由化学家史密斯(Robert Angus Smith)提出,但是直到20世纪70年代,酸雨才被完全认为是一个科学上的问题。
使长期存在的环境问题成为目前科学主张之重要部分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呢?
首先,真实的或所认知的有关情况的严重程度往往会突然上升到“危机”的程度。例如,自从1600年人类居住点在全球范围迅速扩张以来,物种灭绝就持续增加。然而到现在,有人论证,我们已经严重地使物种天平失衡——新产生的物种与已有物种的灭绝之间失去了平衡[托尔巴(Tolba)和埃尔·霍利(El-Kholy),1992]。同时,原始森林和动植物物种的消失,引起了保育生物学者和其他科学主张提出者的关注,恰恰是因为这些自然资源只剩下最后的20%、10%甚至只有1%的数量,才使保存工作看来更迫在眉睫。
其次,新的研究方法、研究仪器或是数据库帮助科学家得出以前不可能得出的结论。例如,在20世纪50年代由欧洲空气化学网络提供的数据帮助瑞典研究者奥登(Svante Oden)推进了他关于酸雨的开拓性理论。同时,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比较了在大气层较低层的氟利昂含量与年度工业生产值。这个比较启发了化学家莫利纳(Mario Molina)和罗兰(Sherwood Rowland)对氟利昂和臭氧层破坏重要关系的记载[卡瓦卢克(Kowalok),1993]。
再次,全球生态系统的整体特征意味着,科学方面和公众对某环境问题的兴趣的提高极易引起他们对其他相关问题的兴趣。因此,对热带雨林遭到破坏的科学考虑已经远远超出育林的界限,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热带雨林的消失在两个最引人注目的全球环境问题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全球变暖和物种多样性的消失。玛祖尔和李(1993)用简图做出了解释,公众对全球环境问题的关注事实上是多线交织在一起的,其中每条线都产生在不同的时间点。这些线的汇合当然不总是那么显见的,而科学工作者必须明确地建立一个事件和另一事件之间的联系。
最后,官方研究计划、研究中心和网络的成立,将为成功扶植对环境问题的研究创造条件,即使这可能并不是最初的意图。例如,1979年12月,欧共体理事会决定建立一个长期的气候学研究项目。这个项目的建立,部分原因是对一个本质上是局部区域的问题的考虑——1976年影响一些非洲国家和欧洲地区的旱灾。一经成立,这个项目成了温室气体在大气中集中的物理—化学过程的基础型研究的中心;同时也成了一个策动源,自此,科学证据和像“温室效应”和“气候变化”这样的名词四处传播,并渗入了欧共体理事会的决策圈[利伯瑞特(Liberatore),1992]。
上述这些要点中,对威胁的识别和特点描述高度依赖于国际科学研讨会和合作(卡瓦卢克,1993:36~37)。这不但允许研究者学习新的方法和技术,找到他们自己的拼图中缺失的方块;而且可以让他们建立起信心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立进行研究,这一点,在一个理论看上去非常新且充满争议时,特别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这一点也在对酸雨的开拓性研究的案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时美国和加拿大的研究者,对自己研究成果的全球性影响力并没有太大的信心,直到他们在1971年奥登的环北美讲座上,面对面地听到他在北欧也有类似的发现[考林(Cowling),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