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
生物多样性损失上升为国际问题之迅速是有些令人惊叹的。生物多样性领域的研究虽然广阔,但大多是在未知的领域探索。《生物多样性公约》签订时有140万种已知生物物种[现在已经增加到大约175万种(斯普雷和麦克格罗斯林,2003a:xvi)],其中只有5%是我们比较了解的,然而这些物种之间的相互关系还是一个谜题(古德尔汉,1994:A-12)。生态系统多样性的理论基本上是建立在小规模池塘生态体系的研究基础上,再把研究结果假设性地套用在更大尺度的自然界生态系统之上。采取大胆的行动保护生物多样性的益处无法被精确地记载下来,其经济成本和行动成本都相当昂贵。如果要实行大规模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受影响人口的数字和范围以及改变之巨大都相当可观[鲍尔奇(Balch)和普雷斯(Press),2003:124~125]。不同的主张提出者也在争夺这个问题的所有权。
然而即使有这些障碍,生物多样性还是变成20世纪90年代一个重要环境主题。以下几个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形:
首先,这不仅是个纯粹的环境问题,而且也是个经济和政治问题。对商业发展来说,生物多样性有潜质成为一种高利润的宝贵资源。对第三世界国家政府来说,它既是外汇的来源,同时也是可以获取第一世界生物科技的窗口。对印度和其他贫困国家的小农来说,它可以成为一种自力更生的手段进而抵抗国际资本无孔不入的力量(希瓦和霍拉·巴尔,1993)。
其次,生物多样性损失成为一个社会建构的环境问题,并把两种颇有根基的组织力量拉到一起:国际发展当局和全球环境保护网络。栖身非政府组织网络(尤其是与联合国有联系的组织)之中,生物多样性具有的组织建构动力远远超过诸如绿色和平、地球之友等单一环境运动组织,它们在这里只扮演一种“外来者”的身份。
再次,生物多样性问题并非一个全新的建构,而是脱胎于长期存在的物种濒临灭绝问题。这两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共生和交互的。生物多样性给物种濒危灭绝提供了一个它以前缺乏的理论基础,而生存受到威胁的物种又给生物多样性一个注意力的焦点和更广义的话题所通常缺乏的情感共鸣。此外生物多样性保护为近几十年来诸如加拿大西部巨鲸河和加拿大北部克蕾可(Clayoquot)森林的艰苦的环境争端提供了行动基础(铃木,1994b)。
最后,生物多样性处于保育生物学学科的中心位置,因而不像很多其他环境议题一样受到“话题注意力循环”的限制[唐斯(Downs),1972]。而且“生物多样性的辩论不像关于酸雨、臭氧层空洞和气候变化等环境问题深陷于各类科学论争”(维利弗罗恩,1999:407)。生物多样性损失问题以保育生物学为重心,它发展变化甚至向外扩展到外交和国际争端中去,然后又因本领域内持续的研究支持而稳固下来。
[1]在1988年第一次保育生物学学会的正式会议上,众多与会者把进取的保育行动而不是研究列为学会的首要重点。
[2]与之相反,生物分类学,一个专门从事生物物种的辨认和分类记录的学科,几十年来一直在萎缩。它被看成是19世纪的描述性科学,毫无当代的应用性,生物分类学也因此没能够将生物多样性作为一个环境问题收归门下,尽管在整理物种名录中它是举足轻重的。
[3]我的国际集会历史年代记录主要来自McMeely等所著一书中的“附录3:国际上对生物多样性保育的立法支持”。
[4]北方斑点猫头鹰(Northern spotted owl)成了最近“最出名且恶评最多的濒危物种”(格朗宾,1992:144)。由于它的栖息地地理分布横跨从美国加州北部到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原生古森林,依照濒危物种法案对其加以保护意味着在这片古森林里的伐木活动明显地减少了。在围绕北方斑点猫头鹰长达十年的政治法律纷争中,该物种在有些人眼里是濒危物种法案不现实一面的象征。
[5]这一衔接是一条双向街道。不仅仅恐龙的命运成了多样化活动家吸引公众注意的强有力的磁石,有关眼前的灭绝威胁的研究也同样证明对我们完全明白2.45亿年前发生了什么很有帮助。例如,埃尔德雷奇(Niles Eldredge)在写作他的书《矿工的告密者:揭开灭绝的神话》(The Miner's Canary:Unraveling the Mysteries of Extinction)时,十分倚重威尔逊所发表公开的数据和论点,用以检验远古地质年代大规模灭绝与当前生物多样性危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