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自缢万寿山

六、崇祯帝自缢万寿山

甲申年的早春,崇祯在手刃长平公主后,又醉醺醺地冲向昭仁殿,砍杀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宫中有人大声呼叫“皇爷动刀矣!”

当李自成大军攻入大内时有魏宫人大呼:“我辈必招贼污,有志者早为计。”遂跃入御河死。顷刻间有从死者一二百人。费宫人当年十六岁,跳入后苑的一口枯井,被大顺军用铁钩钩出,见她姿容漂亮,争相予以凌辱。费宫人急中生智高叫:“我长公主也。”群兵于是不敢相逼,将她押到李自成面前,李自成请宫内太监辨认,太监认出她并非长公主。李自成将她赏给了部将罗某。费宫人对罗某说:“我本天潢贵胄,不能和你这样苟合,将军欲择吉日行大礼成婚。”罗喜极,就在新婚之夜,酒醉躺倒,待享佳人之际,被怀揣利刃的费宫人,刀刺脖颈身亡。费宫人说:“我一弱女子,杀一贼帅足矣!”随后自刎而死。

绐贼拼生忠烈姬,心如铁石岂能移!恨无灭闯回天手,剥尽奸雄万韧皮。

又有诗咏诸妃嫔曰:

那家避寇承明旨,玉殿金闺人尽亡:

不似唐朝委社稷,三千宫女拜黄王。[21]

精神恍惚的崇祯皇帝,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他着素衣青衫,披发跣足,踉踉跄跄地直奔万寿山。他猛然想起他的寡嫂熹宗皇帝的中宫张皇后仍居慈庆宫,命王承恩前去传口谕谓:“贼人进城,必然蹂躏宫眷,命张娘娘赶紧自裁了吧!”王承恩领旨前去,此张皇后为人温婉,举止严正,不轻言笑,熹宗对他很是敬畏,就连权势熏天的魏忠贤对她也礼敬三分,不敢中伤。张皇后对下却极为宽容,些微小过,并不苛究,因而在宫中威望极高,所以阖宫监侍无不敬服。熹宗死后,崇祯帝对这位寡嫂格外敬重,礼遇无异母后。王承恩领谕而去,去了慈庆宫。不多时,宫女热泪盈盈回复:“张娘娘已领旨自尽。”王承恩自往万寿山复旨。

崇祯帝凄凄楚楚兀立万寿山,北风吹来一种独立苍茫的孤独感贯穿全身,值此王朝倾覆之际身边竟无一个可以信任的大臣,真乃是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此刻天色迷蒙,阴霾满空,寒风飘荡中夹杂着雪花,远远听得见杀声阵阵,金鼓声声,那些带着血腥的凄楚的哭喊声,生灵在战火中惨遭浩劫,他忍不住含泪遥望着煤山脚下宫门之外,整个帝国的京城已经沦陷于战火兵燹之中,惨遭涂炭,真正是天灭我大明,他长叹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他已经下决心身殉社稷了,然而他意犹未尽,就这么死去心有不甘,其实他是完全有机会退守东南半壁河山,那是太祖高皇帝的发祥之地,南京城有完整政权结构,残存江山伴随着依然完整的军队,完全可以将这座危城留给李自成,让这个凶狠的流贼去对付入关的满洲虎狼之师,让农民军和满洲人互斗消耗实力,他可坐拥东南半壁,趁机东山再起。

然而,他不愿背负丢失北方国土责任,这样的建议必须由大臣们提出固请,他才可以顺水推舟地以亲征名义带领军队退守江南,然而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人敢于直接提出,也许是熊廷弼和袁崇焕的被冤杀,使得这些唯唯诺诺的奴才们深怕承担责任。也许是他过分听信了吴三桂的爹吴襄对于吴三桂的忠心和实力的夸大,他只能大言不惭地说:“祖宗百战,定鼎此土,贼至而去,何以责乡绅士民之城守者?何以谢失事诸城之得罪者?且朕一人独去,如宗庙社稷何?如十二陵寝何?如京师百万百姓何?”话说得振振有词,慷慨激昂,掷地可做金石之声,其他大臣面对皇上正义凛然的表态,谁还敢吱声?那定然是汉奸卖国贼,于是纷纷附和。到底我庄烈帝口含天宪,一言九鼎,然而局面依然糜烂不可收拾,他内心中依然苦等着山海关的吴三桂勤王兵马的救驾,然而他却等来了李自成的贼军直入。

王朝生死存亡之际,却无可用之人,他对他手下这批文臣武将深深失望乃至心生怨愤了。这些怨愤他不得不借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历史、祖宗和百姓们一个交代。他衔悲咬破手指,翻开胸前衣襟,留下了最后的血书遗诏。

书写完这些带血的文字,他似乎对他眼底残破的江山有所交代了,寿皇亭风雪中挺立着一株虬枝横斜的梅树,解下鸾带,投缳自尽。崇祯皇帝,时年三十五岁。登基十七年,宵旰沥胆,废寝忘食,力挽狂澜,以图中兴,终究难以挽回王朝没落的大势,只能在内忧外患中命丧煤山,走进历史。

回到万寿山复旨的王承恩抱着崇祯皇帝的遗体大哭一场,也追随着他的亡灵至九泉而去。以后,京城内外追随先皇而去宫女、太监、皇亲贵族、大臣有一大批。也有以大太监曹化淳和内阁辅臣魏藻德、陈济等大部分文武百官以及皇亲国戚周奎、朱纯臣等纷纷投降了大顺朝。当时表态要进行巷战大臣们,大部分没有兑现诺言。

根据冯梦龙《甲申纪事卷一收录陈济生著<再生纪略>下》记载,至二十二日中午,始闻先帝凶问,同秉笔司礼王之心(应为王承恩)自缢于后宰门红阁(红阁是先帝于二月间命勋卫诸臣演习弓马,亲自御览之用),所御黑色镶边白绵绸背心,上有御笔血诏:

诸臣误朕,朕无颜见先帝于地下,将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绝勿伤我百姓一人。

冯梦龙在《甲申纪闻》中记载:

先帝披发,衣白绵绸夹蓝纱道袍,下体白绵绸库,一足跣,一足有绫袜和红方舄。于衣带得血诏云:朕在位十有七年,薄德匪躬,上邀天罪,至陷内地三次,逆贼直逼京师,诸臣误朕也,朕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以法覆面而死,任贼分裂朕尸,勿伤我百姓一人。[22]

另一版本的《崇祯皇帝血诏》同样出自冯梦龙的《中兴伟略》一书,字句略有不同,表达的意思却是同样的,只是增加了尽杀文武百官的意思,可见他对于自己所任用官员的仇恨:

朕自登基十七年,上邀天罪,至虏陷地三次。逆贼直逼京师,诸臣误眹也。眹无颜见先帝于地下,将发覆面,任贼分裂眹尸,可将文武尽皆杀死,勿坏陵寝,误伤我百姓一人也。[23]

明末清初诗人吴伟业在《鹿樵记闻》中载有《明亡杂咏》诗数首,慷慨悲歌,令人读之泪下。诗曰:

花生玉露柳生烟,坐览军书上未眠。

夜半越写殿影黑,黄封犹降凤池宣。

虎踞龙蟠说旧京,六官拟从翠华行;

君王也道江南好,只是因循计不成。

风雨凭城下玉台,锦筵空为射堂开;

天弧夜夜高张在,却放狼星易度来。

贼兵百万涨尘埃,鼙鼓惊天晓角哀;

闻报六关皆掩面,玉銮日暮出平台。

空炮连声震若雷,园陵十二尽成灰。

平台召对何人对?天子无言拭泪回。

百家河畔草迷离,万户烟深怨鸟啼。

怅望南云无去路,东风吹到马频嘶。

城上悬灯贼入濠,九门已陷六军逃。

士民欲为朝廷战,三百年中不配刀。

血渍衣襟泪两行,殉于宗社事惶惶;

此日天地方沉醉,不觉中原日月亡。

燕台四月草青青,马上悲笳耳倦听。

过客若还忆旧主,回头一望寿皇亭。

对于崇祯皇帝的自缢殉国的壮烈,以及他在个人品德和情操上的清白,就是当年三方残酷厮杀博弈中的胜利者和暂时胜出者,政治上的两大对手,大顺军领袖李自成和清朝的君臣都给予了比较正面的评价。至于后来的明代遗民学者对于先皇赞许更是带有诸多的感情色彩。

造了大明朝十多年反的农民军领袖李自成在《登极诏》中这样评价崇祯帝:

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翻译成现代用语就是,皇帝其实并不是昏庸不明事理的人,奈何孤身而立,到你烧火的大锅饭里混吃混喝的人实在太多;大臣们朋比为奸捞取自己的好处,到处结党营私,公忠体国的人实在太少了。

在计六奇所著的《明史北略·宋献策与李岩议明朝取士之弊》[24]讲了一则发人深省的故事。

这个故事后来被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中引用,告诫即将进北京主政的共产党人。说的是,大顺朝军师宋献策,人称宋矮子和杞县举人出身的制将军李岩,两人在朝班完毕后,漫步长安门外,看见崇祯皇帝灵柩前两个和尚在念经,那些新近投降明朝的旧臣皆穿着漂亮锦衣骑在马上,呵斥着马儿尽快离开先帝祭奠之处,避之唯恐不及。

这场景使得宋军师回忆起自己刚刚在朝堂上的一道奏疏,那是给李自成的建议:“在明朝削发投降清朝的奸臣中有不少人又来投靠大顺朝,对这些不忠不孝的家伙,我大顺朝不宜授予官职。此鼠辈既不能捐躯殉难报效故主,以全忠义;又不肯委身归顺清国,以事真正的主人。看看他们乔装打扮,首鼠两端,徘徊歧路,进行投机,忠义节操既亏,他们的真实心态很难料定,若委以军政大事,任以中枢要职,恐怕他们将来反咬一口,为大顺召来祸殃。”李自成批复道:“削发奸臣,命法司严刑拷问,组织部门不得混乱了纲纪,授予职务。”

这段农民军君臣的对话,说明了晚明时期尤其到了崇祯朝,象征礼义廉耻、忠孝节义的纲常礼教已经完全地堕落。用现代的话说是失去了理想信念的一批官场投机者和两面人,他们的朝三暮四只是为了混吃混喝谋取私利,于是在政治上就是有奶便是娘,哪里来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尽管表面上都发表着高耸云霄的大话、空话、套话钓名沽誉,顺应皇帝振兴大明帝国的梦呓,骨子里面都在暗中准备,选择新主子卖身投靠。所以,后来才有了刘宗敏等酷刑拷掠那些降臣,勒索财富以作军饷。这些疯狂举止来自于大顺朝君臣对于那些政治投机者的无比厌恶。

李岩对宋献策说:“何以这些带着纱帽的官员反而不如这些诵经的和尚。”

宋军师说:“这些戴着纱帽的家伙原来就是人中渣滓(下品),并非和尚的品级等够超过此辈。”

李岩说:“明朝的人才拔擢制度,由省级乡试而致京城会试,会试而到廷试,然后由皇上亲自决定候选人才,可谓严格之致,何以国家有事,报效之人却不多见?”

宋献策说:“明朝国家的政治体制,误在重科举,遵循资历资格,所以国破君亡,很少见有忠义报国的。满朝公卿谁不享受着朝廷的高官厚禄?一旦君父有难,皆各思自保。就是有层层考试新进朝廷当官的,都说‘我猎取来的功名十分不容易,二十年寒窗灯明辛苦读书,才博得一顶乌纱帽戴在头上,一事不成,焉有一死了之的道理?’此科举制不得人心的道理;而旧任老臣又说‘我已官居极品,亦非容易,二十年仕途小心谨慎,方爬到现在的地位,大臣非我一人,我就是一人去死,也于事无补。’这是因为这种熬资历上高位的组织制度不得人心。二者都以为功名是自己挣来的,所以全没有感戴朝廷的意思。不用责怪这些人,背弃旧主子,投靠新主人,这与帝国的选人用人制度有关。可见如此用人原来就不能体现朝廷对待士人的恩德,还想责怪这些人不忠君报国,难道不是很愚蠢吗!更由权贵之家,徇私情而晋官位,养成了他们的骄纵傲慢,一味贪婪,不知孝悌,焉能忠烈?又有富豪之家族,花钱买官而上位,既费白银,想着回报家人,根本就未读过圣贤之书,焉能知道忠义?这是帝国拔擢人才制度的弊端。当事者如果能矫正其弊端,而改革旧体制,则我大顺朝没有靠投机取巧爬上高位的小人,而乡野就不会有遗留的贤人。”这是对于建立在儒家纲常礼教基础上的科举考试制度以及在“官本位”封建等级制度为基础靠资历、权力、财富三位一体攫取高官安享俸禄的帝国组织体制一针见血的批判。

李岩说:“刚才见到这些僧人对于已故皇帝表达的敬意和礼节,足见这些和尚良心未泯,是否应当对佛教亦当表示一定的尊重?”

宋献策说:“佛教本来就是外国传来的支流,属于外来宗教,以邪说鼓惑民众,内容充满仁义,有不少愚蠢的凡夫俗子迷惑其法术,乃至有不少文人士大夫也尊崇其教义而趋向其习惯而盲目追随。偶有激愤,则甘愿剃度出家而回避是非;遭遇国家变乱,则遁入空门,忘记了君主与父亲,凡有丛林宝刹的地方,多数成为藏匿奸邪招纳叛徒的渊薮。家国危难之际,君主见不到臣子,父母见不到儿子,以普通老百姓抗拒王侯军队,以异端而混淆政治教义,骄堕散漫之风气,没有比之更加厉害的了。如果说诵经有益,则在兵临城下之时,大家何不都去诵经退敌?如果说虔诚礼敬佛教有功,则君王以死殉难社稷之日,何不礼敬佛教忏悔过去来延长寿命?如此荒谬无稽之佛教,而徒费百姓之膏脂来尊奉,不如驱散其人,焚烧其书,驱除天下之游手好闲懒惰之人,珍惜天下财富,则国用自然充足,而乡野再无游荡之民了。”

李岩对宋献策这段关于佛教在中国士大夫阶层和民间的被推崇的精彩议论大表赞成,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这段由于一番随意漫步而遇到和尚诵经对于崇祯皇帝夫妇亡灵的超度的对话,深刻揭示了王朝政治腐败所带来民众对于统治阶级礼崩乐坏现实的深度绝望。王朝鼓吹的“宋明礼教”“程朱理学”的儒家正统意识形态,已经完全丧失了整合人心的凝聚力,为了逃避现世的黑暗,朝野上下宫廷民间沉浸在佛教的来生世界中寻找安慰,对于糜烂的政治、腐败的官场、败坏的道德、匮乏的财政、虚弱的国防、贫困的民生没有半点好处,起到的只是对于社会人心的麻痹,对于帝国理想的腐蚀,直接导致了现实世界的无可挽回和江河日下,朝纲焉能不堕落?帝国焉能不解体?由此可见,崇祯之死并非个人悲剧而是体制悲剧。

可惜,历史一再轮回,大顺军立足未稳,在清军虎狼环伺之际,大顺军丞相牛金星踏着大明帝国废墟开始重蹈帝国取仕的老路,正在大考举人。而宋献策、李岩两人却在对科举制度大发议论。宋献策只是来自农民军的一个民间术士,对明末的官场生态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可见民间隐藏的高人奇士的见解是不可小觑的。

而李岩则是明末天启年间的兵部尚书李精白的公子,李精白因在山东巡抚任内为魏忠贤建生词,在崇祯朝被定为“阉党”遭遇贬谪流放。李岩家族遭到歧视导致了李公子的叛逆性格,他本身就是体制内的叛逆者,对于体制当也有深刻的认识。攻入北京后,他曾经建议李自成:一是,在扫清六宫后,退居外廷,等待主管工程的部门将内廷整修打扫完毕,由主管典礼的部门制定礼仪,令百官演习,选择吉日,率百官迎请入大内再议登基典礼。二是,对于文官的追赃,除死难归降者外,宜分三等:有贪污的,发刑官严追,家产入官;抗命不降者,刑官追赃既完,仍定其罪;其清廉者免刑,听其自行捐款助饷。三是,各营兵马仍令退居城外守寨,听候调遣出征。如今主上刚刚登上宝座,愿以尧舜之仁自爱其身,即以尧舜之德爱及天下,京师百姓安居乐业,方成帝王之治。一切军兵不宜借助民房,恐怕失去民望。四是,明朝各镇总兵兴兵复仇,边报甚急,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只要选定吉日,官民仰望登极如同大旱之年望云霓,主上不必兴师发兵,只要派出官员招抚各镇将官,许以侯封各镇将官父子,仍以大国封明太子,令其奉祀宗庙,只要世世朝贡,与国家共同休生养息,则一统之基可成,而干戈之乱可平息。

当然,李岩这四条建议如果为李自成所采纳,尖锐复杂的民族内部矛盾可得到缓解,也可举国之力共同应对入侵者,中国的历史或可是另一种写法。但是,历史是不能假设的,李自成见到了奏疏不是很喜欢,仅仅是批了一句“知道了”就束之高阁。民族内部矛盾由于牛金星、刘宗敏等大将的贪婪掠夺和大事杀戮不断激化,因拷掠赃银,强占吴三桂爱妾陈圆圆,导致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开门揖盗,引狼入室,成就了清贵族入主中原统一中国的梦想。

在大顺军败退京城,吴三桂紧追不放,在此外临强敌,内部纷争不已之时,杞县公子李岩提出自己去河南家乡建立根据地,以迎接义军撤退河南,以图东山再起。对李岩此意,刘金星在闯王面前进谗言“李岩雄武有大谋略,是不能久待下人者,河南是李岩的故乡,如果假以大兵,必然控制不住。难道当年流传‘十八子李得天下’指的是李岩?进谗言李岩准备谋反”,自成令牛金星安排李岩宴饮,趁机谋杀了李岩兄弟。自此,“群贼解体”。[25]

据《明史北略卷二十三》[26]记载,李岩兄弟被害后,素来和李岩友善的宋献策,去见刘宗敏,以言辞激愤刘,刘宗敏大怒说:“牛金星这个家伙无一箭之功,竟敢擅杀我两员大将,必须诛灭他。”由是自成将相离心,献策他往。据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中说,宋献策这位策士,虽然被正派史家充分漫画化了,说他长得像猴子,又说他像鬼——“宋献策面如猿猴”“宋献策面狭而长,身不满三尺,其形如鬼。右足跛,出入以杖自扶,军中呼为宋孩儿。”俱见北略。但是他通天文,解图谶,写得有点神出鬼没,但其实这人是很有点道理的。[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