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性的神秘与诗意
高深莫测的“海王”永远向北航行,他的种种怪异如难解之谜困惑着海上世界。他的死更是匪夷所思,那不是一般的呼吸停止、身体僵硬,而是蓝色肉体的块块爆裂与白色骨骼的风化飘散。“我”在梦中结识了小美人鱼,小美人鱼的诉说与告诫在现实中一一应验。渔铺佬老筋头有一位叫老黑的鱼人朋友,他们一起下棋,一起畅游海底世界。人与鱼的友谊具体可感且不染微尘。
那么好的天气怎么就会来了大风暴?那么多船在海上,小舢板都闯过了,怎么就翻了阮老七的大机帆船?他平时很少出海,在村里坐办公室,在家里接待参观的人,怎么那样巧那天就出去了?老人们说得对,这是报应![1]
读到类似的情节,我们麻木已久的神经是否会像呼吸到乍鲜的空气一样骤然弹跳,倏忽间将自己交付给奇异诡秘的文学描绘,来一次痛痛快快、忘乎所以的审美冒险?让我们一起走进20世纪山东海洋文学的另一片海市奇观。
调动我们的审美积淀,将以上内容与神秘主义勾连起来当是顺风顺水。只是,直觉的判断还需进一步的细致论证与具体阐述才立得住根、伸得开枝叶,才会现出花繁果硕的香甜。
“神秘主义(mysticism)”一词出自希腊语myein,本意为“闭上”,尤指“闭上眼睛”。闭上肉体的眼睛,就是要使灵魂不受现象世界万端事物的纷扰,专注于某种超验的实在而进入一种忘我的神秘状态,从而窥见“真实世界”的本质,感悟仅凭思维不能获取的诸种信息。由此可知,神秘主义是对内在心灵的高度认可。
神秘主义的内核是神。对于“神”的理解,可从两个层面展开:“一是宗教及神话所幻想的主宰物质世界的、超自然的、具有人格和意识的存在。二是异乎寻常的现象。”[2]何谓异乎寻常的现象?那就是区别于普通的经验,是不可思议、难以言说,是脱离了逻辑思维与语言表达范畴的东西。这就是说,神秘主义既在宗教世界荣享尊贵,又在人们的世俗生活中不断现身。因此,我同意从广义的角度来把握神秘主义,即神秘主义是人们对宇宙万物、社会生活与自我世界的非理性或超验的感知、体验与认识,它体现在人们的世界观、宇宙观、哲学观与宗教观等各方面,是一种思想文化形态,一直以来在中西方发挥着重要作用。
从整体上认知了神秘主义,我们还需要从神秘主义的不同侧重所形成的具体类别入手,深研其在20世纪山东海洋文学中的独特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