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条 是否管理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某种外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第2条 是否管理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某种外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2条。

异议:管理这个世界的目的(finis)似乎并不是某种外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理据1:因为管理一个事物的目的是这个受管理的事物所要成为的东西。但是,一个事物所要成为的东西就是内在于其自身之中的某种善。例如,一个病人所要恢复的健康就是一种内在于他自身之中的某种善的东西。所以,管理事物的目的并不是某种外在的善,而是某种内在于事物自身之中的善。

理据2:还有,哲学家在《伦理学》第1卷第1章中说过:“有些目的是一种运作;有些则是一种作品”,亦即由一种运作所产生的东西。[1]然而没有任何作品是通过外在于其自身的整个宇宙完成的;凡运作总是存在于活动主体之中的。因此,任何外在的东西都不可能成为管理事物的目的。

理据3:还有,按照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19卷第13章中的说法,似乎众多事物的善都在于秩序,以及作为“安宁秩序”的和平。然而,这个世界是由众多事物构成的。因此,管理这个世界的目的便在于存在于事物自身之中的和平的秩序。所以,管理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一种外在的善。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在《箴言》第16章第4节中却写道:“上帝所造的,各适其用。”但是,上帝存在于整个宇宙的秩序之外。所以,万有的目的乃是某种外在于它们的善。

我的回答是:因为一个事物的目的与它的起源相一致,所以只要我们知道了事物的起源,也就不可能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因此,由于一切事物都起源于某种外在于宇宙的东西,即起源于上帝,一如前面(问题44第1条)已经清楚地证明了的那样,所以我们就不得不承认,一切事物的目的就是一种外在于它们的善。这一点是可以通过推理得到证明的。因为很清楚,善具有一种目的本性;故而任何事物的特殊目的都在于某个特殊的善;而所有事物的普遍的目的便在于普遍的善;而这种普遍的善由于它的本质而自行为善,亦即善的本质;而特殊的善是藉分有而成为善的。然而,在整个受造的宇宙中,显然没有任何一种善不是通过分有而成为善的。所以,作为整个宇宙之目的善必然是一种外在于宇宙的善。

答异议理据1:我们可以通过许多方式来获得某个善。第一,作为存在于我们身上的形式,例如健康或者知识;第二,作为我们所完成的东西,例如一个建筑师通过建造一栋房子而实现了他的目的;第三,作为我们所占有或所获得的某个善的东西,例如一个购买田地的人当其开始占有田地时,便实现了他的目的。因此,没有东西能够阻止某个外在于宇宙的东西成为宇宙所趋向的善。

答异议理据2:哲学家在这里所谈论的是艺术的目的。因为有些艺术的目的即在于运作本身,例如,竖琴师的目的就是弹奏竖琴;而别的艺术的目的则在于产生的作品,例如,建筑师的目的便不在于他的建筑活动,而在于他所建造的房子。然而,某个外在的东西之成为目的,很可能不仅是因为它是被造出来的,而且还可能是因为它是占有的或获得的,甚至是因为它是用来象征什么的,就像我们可以说赫拉克勒斯(Hercules)乃所造出来的用以象征他的雕像的目的一样。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某个外在于整个宇宙的善,作为某个被占有和被象征的东西,而成为管理宇宙的目的;因为每一件事物都趋向于对它的一种分有,并且尽可能地模仿它。

答异议理据3:一个存在于宇宙之中的善,即宇宙的秩序,乃宇宙的目的;然而,它并不是宇宙的终极目的,而是要被安排来以外在的善为其要达到的目的;一如《形而上学》第12卷第10章中所说的:“一支军队的秩序是由它的将军安排的。[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