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山楂树[8]
塞缪尔·弗格森
“快从破旧的纺车中起身吧，亲爱的安娜，
你的父亲在山上，你的母亲还在梦乡，
我们爬上峭壁在那里起舞吧，
到峭壁上精灵的山楂树旁。”
三位少女在安娜门前呼唤，
她们绿裙在身，格外婀娜。
安娜放下纱杆与沉重的纺轮，
我承认，四位少女数她最美丽。
她们穿过静寂黄昏的微光，
露着白嫩嫩的脖颈与脚踝，
小溪在慵懒的歌声中缓缓流淌，
走上若隐若现的峭壁小路。
手拉着手，少女们轻声歌唱，
沿着山路，大胆无畏地攀走，
来到美丽、孤独的花楸树旁，
附近有棵黑色的精灵山楂树。
山楂树耸立在花楸树之间，高大修长，
就像拥抱双胞胎孙女的祖母一样，
花楸果簇拥在她灰暗的脑袋瓜上，
看着就像对山楂树甜蜜、红润的亲吻。
四名少女站成一排，
彼此围着粗壮的花楸树干，跳起
旋转的舞步仿佛掠过海面的小鸟，
哦，可有比她们更加快乐的啁啾小鸟！
银白色的迷雾如此庄严，
声音在迷雾中渐渐消散，
黄昏闹鬼的山坡好似沉眠，
暮色变得更加魔幻。
就像天空云雀的音符，个个沉落，
猎鹰的阴影在林薮中，阵阵掠过，
少女们的嗓音变得静默，
蜷缩着，敬畏与困惑。
因为头顶苍天与脚踏草地，
山上花楸树与古老山楂树，
无不透出一股隐隐的魔力，
她们跌落在脚下的青草地。
彼此一起悄无声息地沉落，
优美的手臂搭在低垂的脖颈，
然后又徒劳地遮挡赤裸的手臂，
她们的脖子却再一次无处遮蔽。
她们抱作一团，俯伏在地，
心轻轻地跳动，那是仅存的活人气息，
她们听见精灵轻轻的脚步声，
像空中的一条河在周围流淌。
她们无法作声，祈祷也没有力气，
恐惧、颤抖、无言三女孩无比惊异，
娇美的安娜·格蕾丝被默默带走，
她们不敢睁眼，也无法抬头。
格蕾丝扯开的金发牵着她们的发卷，
发卷垂下，她已被拉得很远、很远，
麻木的双手感受到她滑动的手臂，
她们却没法抬头看她被拖离此地。
无所不在的魔法控制她们的感官，
在这个痛苦、危险的漫漫夜晚，
恐惧、惊奇无法睁开颤抖的双眼，
哪怕四肢也无力从冰冷的草地抬起。
直到夜幕过去，大地露水初生，
遍洒鬼魅的小山与山下的溪谷。
清晨，淡黄的晨风吹走浓雾，
三少女的恍惚这才宣告解除。
女孩们飞奔回家，恐惧、胆怯，
向担心的家人道出奇幻的一夜，
她们日渐憔悴，不久香消玉殒，
安娜·格雷丝却从未再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