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尼兄弟
杰拉尔德·格里芬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那时候的爱尔兰还是王国林立，英格兰红衫军未在这里横行，人们的生活富足安康、和和美美。利默里克郡不远处的村子住着一对年轻的堂兄弟。其中一个名叫欧尼，他是位外表英俊、心地善良的小伙子，虽有些瘦弱，但才智过人。
而他的堂哥也叫欧尼，乡里乡亲为了区别他们兄弟俩，便在他受洗时为他取名为长鼻子欧尼，因为他长了一只长长的鼻子。由于他的鼻子长得实在不可思议，人们开玩笑说，从他左半边脸绕过长鼻子走到右半边脸得花上一个早晨的时间。他是个健壮的小伙，不过蠢得像条老狗一样，并且性子暴躁，虽然两人住在一起，但他对堂弟极为苛刻。
他们两人都是地位卑微的锡匠。不过，哥俩总能从王公贵族、骑士乡绅那里揽到源源不断的生意。有一天，小欧尼在镇上办事，一条长长的队伍从他眼前经过，里面有好多领主、贵妇、将军及权贵。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国王的女儿，这世界上最最娇艳的玫瑰都比不上她的美貌。当公主看向欧尼的时候，他激动得快要昏过去了，自个儿深深地爱上了公主，即便回到家里也无心干活。
他知道，要想接近国王，用钱开路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于是，他开始处处精打细算，最终存下几枚金币。可是哥哥长鼻子欧尼找到了藏钱之处，和过往一样，他把弟弟辛苦攒下来的金币占为己有。
一天夜晚，小欧尼的妈妈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便把他叫到床前，对他说：“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这只神奇的瓷杯是你应得的，现在快快拿它到集市上卖掉。记得要多动动脑子，多观察观察，让出价高者得，这样就算成功了。我的宝贝，愿上帝保佑你。”
最终，这位年轻小伙把床帷盖在去世母亲的身上。几天后，心情沉重的小欧尼带着那只精美的瓷杯，动身前往加里欧文集市。
集市上热闹非凡，在现在被称为加洛斯绿地的草坪上，到处扎满了帐篷，美酒琳琅满目（在那个时候，爱尔兰还没有威士忌，更别提带有“国会”一词的英格兰酒了），娇美的姑娘如云。在集市上转了一整天，可怜的小欧尼想着碰碰运气，可又羞于把自己的瓷杯子端出来兜售，因为集市上精美的货物数不胜数。最后夜幕降临，他准备回家。就在这时，一位陌生的男子拍了拍他肩膀，说：“年轻人，我注意到你端着杯子在集市里转悠了好久，也不找人搭话，你是想要卖什么东西？还是打算再买只杯子啊？”
“我是来卖杯子的。”
“你说你要卖什么来着？”这时，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这只瓷杯。
“你来干什么？”第一个男人开口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你要知道这小伙卖什么东西干吗？”
“你真没礼貌。我连询价的权利都没有吗？”
“哼，你能打听到的也就是它的价格。来，小伙子，我出一枚金币买你的杯子。”第一个男人说道。
“看在老天的份上，希望这只杯子永远不会成为你家吃吃喝喝的器具。我出两枚金币，小伙子。”
“好，瞧好了，就算要用金币把这个杯子填满，我也毫无怨言。你甭想用你的脏手碰我的杯子了。小子，啥也别说了。快把杯子给我，我出十个金币。”
“花十枚金币就为买一个瓷杯子！”一位骑马路过的大领主惊呼着，“这必定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来，小子，我给你二十枚金币，快把杯子交给我的仆人。”
“快把它给我，”另一位领主大声喊叫，“这是我的钱包，里面有三十枚金币。要是再有人胆敢提价，我就把他劈成两半。”
“我提价！”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美丽女子从这位领主旁边走过来，将五十枚金币随手丢在地上。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无人再次竞价。小欧尼立即双膝跪地，把瓷杯递到了这位神秘女士的手里。
“一只瓷杯竟然值五十枚金币？”小欧尼一边回家一边自言自语道，“两只杯子都不值这些钱！啊，母亲，虚荣让人们变得慷慨啊。”
不过，快到家门的时候，小欧尼打算把钱藏起来。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哥哥连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他留下的。于是他挖了一个坑，只把两枚金币留在身上，其余的全部埋进坑里，然后才回家。看到弟弟回来，哥哥立即开始冷嘲热讽，说端个大酒杯在集市上叫卖能碰到什么好运气。
“还不赖，一个破瓷器换了两个金币也还说得过去。”
“两枚金币！啊！快让我看看！”他从小欧尼手里抢过了钱，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端详这两枚金币，然后把它们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欧尼，我会替你好好保管这两枚金币的。不妨告诉我，你是怎么用只彩绘瓷杯子换来这么多钱的？那东西可不值那么多呀，最多就值五便士。”
“当时，我走到集市中央，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然后开始叫卖杯子。后来，有个男人走过来问我打算要卖多少钱，我就壮着胆子喊：‘一百枚金币。’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之后他跟我讨价还价，最后把价格压到了两枚金币。买卖就是这么做成的。”
长鼻子欧尼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自个儿便从壁橱里找了一只旧瓷碟，没跟任何人打声招呼，就出发去了集市。亲爱的读者，你可以轻易地想象出一个大块头男人在热闹的集市中央，一手举着碟子，嘴里不停地叫嚷：“货真价实的瓷碟子，只要一百枚金币喽！货真价实的瓷碟子，谁来买呀？”
“哎呀，你在叫喊什么呀？”一个男人走到他面前，先瞧了碟子，然后盯着他的脸，继续说道：“你以为会有人傻到花那么多钱只买这么一只破碟子？”长鼻子欧尼并没有理他，继续喊着：“货真价实的瓷碟子，只要一百枚金币喽！”
不一会儿，一群人围拢过来，发现他只重复着那句话，却不解释为何碟子要价一百枚金币。于是，忍无可忍的大伙把他撂倒在地，一顿暴打。之后，这群人高声谈笑、一哄而散。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长鼻子欧尼才从地上爬起来，自个儿的钱袋和碟子早已消失不见，只好爬回了家。小欧尼看到哥哥这般模样，急忙把他扶进铁匠铺里。虽是为了报复哥哥平日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引诱他做这桩愚蠢的买卖，可此时小欧尼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欧尼，你给我过来，哎哟……”长鼻子欧尼关紧房门，又把两块烙铁放在火上烤。“你个小恶棍！”他一边骂一把揪住小欧尼，“我要弄瞎你，省得让你再干坏事。”说罢，就抓过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可怜的小欧尼跪地求饶，但这根本没有用。因为他太瘦弱了，而哥哥又是那么的强壮。长鼻子欧尼一把抓住了他，用烙铁烫瞎了他的双眼。欧尼疼得昏死过去。长鼻子欧尼把小欧尼背起来，一直背到诺克帕特里克一座荒山的墓园中，把他丢在了一块墓碑旁，随即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小欧尼悠悠转醒。
这个可怜的小伙子躺在墓园里心想着：“啊，明媚美好的阳光啊，我现在是怎么了？难道这是我咎由自取吗？往后余生我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了吗？我再也无法目睹公主那娇美的容颜？就算我失明了，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也许，欧尼会一直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可他突然听到嘹亮的猫叫声。这叫声震耳欲聋，就好像全世界的猫都聚集在了这座小山上。他费尽所有力气，躲在墓碑下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一会儿，欧尼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呼噜声，就好像有很多的猫在墓园里嬉戏打闹。甚至，有一两只猫的尾巴扫到了他的鼻子，不过还好未被猫发现。
“安静！”只听一只猫发话，墓园里所有的猫儿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顿时鸦雀无声。“现在，整个郡的猫都来了。不论你们是大是小，是灰色的、红色的、黄色的、黑色的、棕色的、斑点的还是白色的，如今我们齐聚于此。我将以猫王的名义，宣布一件要事。白日已落、新月初升，万籁俱寂，在这样的夜晚，没有人会听到我们的私语，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你们可知道明斯特国王的女儿吗？”
“当然啦，怎么会不知道呢。快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们吧。”群猫异口同声。
等着众猫都安静下来，一只脏脸小黑猫说：“有一次，我听说过她。那时候，我是锡匠欧尼哥俩的家猫。小欧尼常常坐在炉火边一边抚摸我，一边喃喃自语，盘算着自己怎么才能进宫呢。”
“闭嘴，你这家伙！小欧尼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猫王打断它。
“老天啊！老天啊！有人听过这样神奇的对话吗？”小欧尼心想。
“好了，先生们，我要说的是，在上周，国王突然失明了。你们都应该知道如何才能让他重获光明。只要去巴里贡井边诚心祈祷一番，国王眼病便能痊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好了，现在你们都听好了。行邪术的西门的曾孙要来试试运气。他要靠自己的本事用井水治好国王的眼疾。只要能治好老国王的病，他就能娶公主为妻。他保证事成之后要用全世界最最肥美的老鼠犒劳我们。所以听好了，把嘴都给我闭紧了，千万别走漏了风声。”说罢，猫群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之后群猫欢叫、蹦跳着四散离去。
小欧尼从墓碑下爬出来。他知道去巴里贡井的路该怎么走，于是摸索着上路了。不久，他听到了福恩斯港口传来的海水声音，知道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最终，小欧尼来到井边，像个虔诚的基督徒绕着水井转了一圈，然后用井水清洗双眼。之后，他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黎明时分，东方泛着鱼肚白，他再次重获光明。感谢完上帝的欧尼起身回家。亲爱的读者，你可以轻易地猜到，当长鼻子欧尼早上打开锡匠铺的大门，发现自己的弟弟双眼炯炯有神、满脸欣喜地站在门口的时候，该有多惊讶。
“哎呀，老哥，你可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事。你把我扔在那儿，让我又找到了两枚金币。”小欧尼边说边掏出从藏宝坑里取出来的另外两枚金币，“假如你也能忍受被弄瞎双眼的痛苦，那么你进入墓园又会碰上怎样的好运气。”
“这可不行，弄瞎我的眼睛你想都别想，而且你也背不动我呀。不过今晚，你可以带我去那个地方，让我碰碰运气。假如你说的都是真话，那到底是什么让你重见光明？我可是用烙铁把你的眼睛烫瞎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欧尼打断哥哥的话。他瞥见铁架上的那只小黑猫正死死地盯着他。于是，他示意长鼻子欧尼要么闭嘴，要么说些别的。这时，黑猫扭过头不再看他们俩，开始用猫爪洗脸，并时不时地打量小欧尼。不久，这只小黑猫走出铺子。小欧尼急忙关紧房门，继续刚才的话题。长鼻子欧尼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躲到墓碑底。小欧尼也觉得事不宜迟。可这哥俩刚说完话，小欧尼瞥了一眼窗户，发现那只黑猫正从窗户玻璃的缺口偷偷地看他们。不过，小欧尼什么也没说，开始着手准备把哥哥带到自己藏身的地方。夜幕降临，他终于把他哥哥藏到了墓碑之下，然后独自下山。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沙纳戈尔登待了一晚，想等到次日天亮，看看哥哥会有怎样的遭遇。
长鼻子欧尼躺了两三个小时的光景，突然听到四围一阵嘈杂。这种声音逐渐涌上山坡，同昨天夜里困扰小欧尼的声音一模一样。他看见一大群猫跑进墓园，心里隐隐不安，赶紧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可即便如此，自个儿的长鼻子还是无法藏全。就在这时，众猫就像人类做弥撒之前一样，有的坐着，有的走动，有的拜托别的母猫照料幼崽，还有的躺在墓碑上伸着懒腰，等待它们的国王。看到这样的情景，即便心里早有准备的长鼻子欧尼也惊讶异常。
好不容易大家都安静下来，猫王开始讲话：“现在，整个郡的猫都来了。不论你们是大是小，是灰色的、红色的、黄色的、黑色的、棕色的、斑点的还是白色的，如今我们齐聚于……”
“停下！快停下！”那只脏脸小猫边跑进墓园，边嚷嚷道，“别说话，有人类在偷听。我一路赶过来就是来通知你们，昨晚有人听到了你的演讲。今早我待在欧尼哥俩的铺子里，看见屋中的烟囱管上挂着一瓶取自巴里贡井的井水。”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所有的猫咪开始愤怒地尖叫，四处乱窜。它们仔细搜索着墓园每一个角落，在每一块墓碑下寻找可疑的踪迹。可怜的长鼻子欧尼想方设法不让自己被发现，心怦怦直跳，还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不过这并没有奏效，一只猫发现了他从墓碑底下钻出来的长鼻子。眨眼间，嘶吼的群猫把他拖到了墓园中央，然后蜂拥而上，从头到脚对他又撕又咬。
第二天清晨，小欧尼走进墓园看看哥哥怎么样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大欧尼的名字，但是没人回应。最终他看到哥哥的肢体被撕得到处都是。
“这就是你的下场，”小欧尼攥紧拳头，低头看着哥哥的断肢，“尽管你活着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它们把你撕成碎片。”言罢，他把哥哥的尸骸装进了一只袋子里，出发前往巴里贡井旁边。一到那里，他沿着井走了一圈，然后把袋子丢进了井里。眨眼间，弟弟看见长鼻子欧尼完好如初地从井里爬了出来。他急忙上前拉他出来，问了问他的感受。
“哦！想知道我感觉是怎样的吗？很简单！我现在就来告诉你，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说完，长鼻子欧尼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还没等小欧尼缓过劲来，就把小欧尼塞进了原本装大欧尼尸体的袋子里，打定主意要把他淹死在香农河，以绝后患。
不过，长鼻子欧尼越走越累。到了罗伯茨敦城堡旁边的一个小酒馆，他停下来休息，打算吃点早饭再赶路。与此同时，可怜的小欧尼在袋子里悠悠转醒，但对眼前的困境束手无策。恶毒的哥哥把他关到厨房，警告他只要敢乱动，就要了他的小命。言罢，长鼻子欧尼又回到酒馆大厅，大吃大喝去了。
为了保命，小欧尼在袋子上割开了一个小口，偷偷地瞧了瞧外面的厨房，盘算着有没有办法脱身。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相貌平平的人正在壁炉角落里数着念珠，还不时拍打胸口，抬头仰望，看似正在虔诚地祈祷。
“神啊，求您带我走吧，求您审判我的灵魂吧。我现在无依无靠。求您满足我的愿望。几枚小钱对个穷人来说又有什么用处呢？我只求一处僻静的墓地。”
“该死的！天杀的！这个人求死不得，我却要迎接死亡。说实话，我还不想死。”小欧尼自言自语。想了一会儿，小欧尼欢快地唱起歌，不过他压低了嗓音，生怕被隔壁的哥哥听到：
那位把我绑到这里的人啊，
我要不分昼夜地为你送福，
感谢你将送我上天堂之路。
条条通往天堂的光明大路，
凡人一步也不能耽搁，
谁愿意乘着袋子旅行，
目的地是美妙的天堂。
“你说的可是天堂？”壁炉角落的男人睁开眼睛，问道，“那你不妨担起基督徒的责任，带上一个同伴一起上路，因为他早已厌倦了这个丑恶的世界。”
“你真傻啊！真傻啊！”欧尼说。
“我知道自个儿笨，邻居们也是这么说我，不过那又怎样？我内心虔诚，无论如何，都乐意与你一同上路。”
小欧尼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最后犹犹豫豫才答应将他塞进袋子里。他准备扎紧袋子，但一想到这个无辜的人马上就要替他死去，便心生怜悯。这时，他看到了墙角挂着前天刚杀的一头猪。他心生一计，把猪肉装进袋子里，并把袋口扎得结结实实的。
“好了，我的朋友。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心里默默感谢上帝就好。今天早上你可是差点丢掉性命呢。”
他们俩一起走出了厨房。没过多久，酒足饭饱的长鼻子欧尼走了进来，他根本不知道袋子里的人已经调了包，二话不说就把袋子扛在肩上，大步流星来到了福恩斯港口，爬上礁石，直接把袋子扔进了汹涌澎湃的大海里。
不久，长鼻子欧尼回到了家，当推开房门之际，他惊奇地发现为他开门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弟。亲爱的读者，你可以想象当时他有多么的吃惊，还以为看到了弟弟的鬼魂，自己一遍遍地在胸口画着十字，嘴里嘀咕着祷文。而小欧尼笑嘻嘻地站在哥哥的面前，说道：“哥哥，别害怕呀，你这辈子做了那么多件好事，可都比不上这一回。”接着，欧尼说自己在海底发现了这世界上最最美妙的福地，那里有着数不清的金币。“快来看，这四枚金币就是从海里捞上来的。”欧尼边说边把事前从坑里挖出来的金币给哥哥看，“你可别以为我在骗你哦。”
“哎呀，你的经历真是难以置信啊。不过我可没心思去碰同样的运气。自己从诺克帕特里克一路赶回来从未停歇，你咋走得比我还快？”
“哦，海底有条近路。不过，进入提尔纳诺格，你可一定要彬彬有礼，这样你才能找到数之不尽的财宝呢。”
最终，小欧尼成功说服了哥哥。长鼻子欧尼钻进了袋子，被小欧尼牢牢地捆住。这时有辆马车刚从城里卸下燕麦回来。小欧尼就把袋子放到了车上，最终来到了福恩斯海港。小欧尼跳下马车，拖着袋子走向岩石。正当他犹豫是否要把袋子丢进汹涌的海浪时，只见一只小帆船朝港口驶来。他挥了挥手，攀谈中得知小船将被运上一艘准备离港远航的外国商船。于是，小欧尼拖着袋子登上甲板，和船长讨价还价一番后，把装着哥哥的袋子留在这艘船上。自此，他再也不会被他哥哥欺负了。
回来的时候，欧尼再次经过巴里贡圣井，自己装了满满的一瓶圣水，之后回到家中，用剩下的金币买了一套精美的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就动身前往利默里克郡的宫殿。穿过繁华的大街小巷，周围美好的一切都让他心驰神往。最终他来到了皇宫门前。宫殿大门上竖立着许多的长矛，每一根长矛上都插着一颗人头。那些人头在阳光下仿佛咧嘴笑他。
不过，小欧尼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猛敲大门。这时一位卫兵开门问：“你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我是远道而来的神医，特地前来治疗贵国国王的眼疾。现在，请带我谒见国王。”
“不要急，看到城门上面插着的那些人头了吗？假如你走进皇宫治不好国王的话，说不定你的脑袋要与它们为伴。这些人头以前可都属于像你一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医生啊。过去，要不是他们悬壶济世，我国臣民怎会如现在这般健康，即便是天堂也不过如此啊。”
“别说话了，你个蠢货。现在，快快带我去见国王。”
小欧尼被带进了皇宫，不过谒见之前，他再次被警告如果无法医治，他将一命呜呼。假如能够治愈国王的眼疾，不仅能与美丽的公主喜结连理，而且在国王去世之后还能顺利继承王位。小欧尼兴奋不已。首先，他跪在地上对着瓶子祈祷了一圈，之后倒出一点圣水，擦在国王的眼睛上。不一会儿，国王突然从王座上跳了起来，睁大双眼，东瞅瞅西瞧瞧。大家可想而知，他的眼睛恢复了光明。国王立即命令欧尼穿上王子的服装，并派人给他的女儿传讯，让她成为小欧尼的妻子。
公主听说父王眼睛痊愈的消息开心不已，可她不大喜欢父亲草率安排的婚配。亲爱的读者，这也不能全怪她，因为国王的女儿与她的未婚夫还未曾谋面。不过，当公主看到穿金戴银的小欧尼走过来时，立即改变了主意，并想看看眼前的这位男人是否才貌双全。于是，她告诉小欧尼必须在第二天早晨回答出自己的两个问题，否则不配与她结婚。小欧尼朝公主鞠了一躬，静静等待公主的提问。
“这世界上最甜美的东西是什么？”
“这世界上最美的三样东西是什么？”
虽然，问题有些难度，不过这根本难不倒聪明过人的欧尼。只见他略做思考，很快想出了答案。虽然度日如年，可他还是热切地盼望着第二天早晨的到来。
第二天清晨，他被召唤到皇宫的庭院。此时，王宫贵族云集、皇旗飘飘、号角响起，辉煌宏大的排场一步步上演。此时的公主正挨着老国王坐在一把金制的宝座上。欧尼站在一方精美的地毯上回答公主的问题。当号角声响，公主用清澈甜美的嗓音问他第一个问题。
他坚定地回答道：“这世上最甜美的东西是盐！”
四周掌声雷动，公主会心一笑，心中暗叹他竟然答对了。
“那第二个问题，世界上最美的三样东西是什么？”
“恩，这道问题的答案是乘风破浪的帆船，硕果累累的麦田，还有……”
尽管众人并没有听见最后一个答案，但是在座的贵妇们顿时脸颊绯红，娇笑连连。公主也是一脸笑意，朝他点了点头，对他的聪明才智十分满意。当时在场的各位贵族纷纷表示即使是本国最最睿智之人也未必能回答得如此巧妙，像欧尼这样能言善辩的年轻人更是世间罕见。于是，欧尼被带到国王面前。国王挽着他的手臂，又将他带到公主面前，宣布二人结为夫妻。公主不禁感叹自己眼前的小伙子的确才貌过人。国王下令为这对新人即刻举行盛大的婚礼。据说，在这一年里，新婚的公主便是这世间最最美丽的第三样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