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远行

女巫的远行

帕特里克·肯尼迪

一天午夜,红发詹姆斯被自家厨房传来的怪声吵醒。他偷偷踱到厨房门口,看见六名老妇正围坐在壁炉旁有说有笑。而他的女管家玛奇此刻正精神抖擞、心情愉悦地请女巫姐妹们喝着潘趣酒。

作为房主,他开始羡慕玛奇在这场饮酒作乐中的放肆模样,不过又想起她刚才将一大杯牛乳酒放在床边,力促自己睡前喝下的样子,要是真的喝下了,现在自个儿保准睡得死死的,根本发现不了女巫们的聚会。当亲眼看到、亲耳听见她们以一种讽刺的方式喝着他的酒并祝他身体健康的时候,詹姆斯忍不住想抄起扫帚,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不久,酒壶见底,一位女巫嚷嚷:“姐妹们,咱们该走了吧?”说完,便戴上红帽,诵读咒语:

带上蓍草和芸香,

还有我的红帽子。

我们这就去英国。

她把手中的树枝当作坐骑,优雅地飞出烟囱,其他女巫紧随其后。轮到女管家的时候,詹姆斯冲进厨房,一把抓住树枝和帽子,说道:“你这个可恶的贪心鬼!要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带上蓍草和芸香,

还有我的红帽子。

我们这就去英国。

詹姆斯依葫芦画瓢念着,咒语还没念完,魔杖便载着他快速地越过房梁,直冲云霄。由于还懂得那么点巫术,詹姆斯小心翼翼,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不然,自个儿保准大头栽下,小命就没有啦。

詹姆斯与女巫一起飞过威克洛群山、爱尔兰海和威尔士山脉,随后又以旋风般的速度冲向一座城堡的大门。詹姆斯差点大声求助,想着自己保准撞死在坚硬的橡木门上。不过,接下来的神奇让他顿感惊讶,自己竟然穿过钥匙孔,飞过走廊,飞下台阶,又穿过地下室的钥匙孔。最终,渐渐清醒的詹姆斯发现自己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周围灯光闪烁,他和女巫同伴举着一杯杯倒满起泡酒的酒杯,并互祝健康,就像詹姆斯家厨房的情景一样。

原来,红帽子让詹姆斯变得与其他女巫同伴一样邪恶。当酒桶被喝得底朝天,可怜的詹姆斯开始头痛并渐渐失去知觉。再次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被人粗鲁地拉扯,摇摇晃晃地拖上楼梯,在会客厅被城主极其不体面地盘问。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不论高低贵贱,听了他的遭遇,都哈哈大笑。由于此事发生在黑暗年代,詹姆斯这位不幸的伦斯特省人将被处以绞刑,一旦绞架搭好便要执行。

因此,这位可怜的爱尔兰人坐在送他最后一程的马车上,胸前和后背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道“他是个不知悔改的恶棍,每天都把城主的美酒喝干”。突然,他听到人群中有一位老妇人用家乡话喊着:“啊,詹姆斯,我的天哪!如果没有红帽子,你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送死吗?”这句话唤起了这位受害者内心的希望与勇气。于是,他转向城主,谦卑地请求自己可否戴上小红帽赴刑。红帽子准是掉在了酒窖里,城堡主人便派仆人去取帽子。当帽子再次戴在詹姆斯头上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自个儿的内心充满了希望。另外,城主也格外地开恩,允许他行刑之前对着众人忏悔自己的罪过。起初,他还中规中矩地说着服罪的感言:“善良的人们呐,请以我的教训为戒吧,我的父母慈爱地将我养大……”还没说完,他突然加上一句:“带上蓍草和芸香……”

最终,一心想看热闹的观众失望地发现詹姆斯像支没有准头的火箭直窜云霄,自此消失不见。据说,城主对此事耿耿于怀,自打这以后,他要求犯人必须在定罪后的一天之内立即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