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玛尼山的传奇
威廉·卡尔顿
在爱尔兰，无论男女老少，有谁没听过我们大名鼎鼎的大力神芬恩·麦克库尔[2]的故事？无论是从克里尔海角到巨人堤道，还是从巨人堤道到克里尔海角，他的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提到巨人堤道，就立刻开始我的故事吧！故事是这样的，芬恩和他的巨人族族人都在堤道上工作，他们打算修建一座跨海通往苏格兰的桥梁，如果可以的话，能铺出一道结实平坦的大路就更好了。芬恩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子乌娜，觉得自个儿该回家看看独守空房的妻子如何度过这些时日的。据说，芬恩是个地地道道的爱尔兰男人，一心想着赶回去确定爱妻是否愉快舒适，特别在夜里是否睡得安稳，因为只要自个儿在家，妻子时常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为此焦躁不安，总想着让妻子恢复新婚时那种活泼健康的模样。想到这些，芬恩砍倒一棵冷衫，削去根与枝干，做成手杖，朝着爱人的方向出发。
当时，乌娜和芬恩住在风景绝美的诺克玛尼山顶，诺克玛尼山还有一座兄弟山，名为库拉莫尔山。话说，库拉莫尔一半如山、一半像坡，高耸直立。按照水手糊弄旱鸭子的说法，它坐落于诺克玛尼山的“南面朝东再朝东”的位置。
我必须坦白，芬恩虽深爱妻子，可他此次回家绝非为了她。因为，当时还有个巨人，名叫库·丘林。有人说他是爱尔兰人，也有人说他是苏格兰人，不论他打哪儿来，非常确定的是他是个厉害的角色。当时，没有哪个巨人胆敢在他面前猖狂。他力大无穷，发起怒来，跺下脚都能让整片村落抖上三抖。库·丘林声名远扬，没人能打得过他。我也不清楚这个传闻是真是假，不过有人说，他只要挥一挥拳头，能把闪电砸扁，然后装进口袋。因此，一旦有人向他挑衅，他就会掏出这块闪电饼子给他们瞧瞧。毫无疑问，库·丘林打败了爱尔兰所有的巨人，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芬恩·麦克库尔。于是，这位库·丘林庄严发誓，不论冬夏，不管日夜，他都会找到芬恩，让他尝尝苦头。而生来谨慎的芬恩一点也不想遇到这位一生气就会引发地震，一挥拳就能砸扁闪电的家伙。因此，每每听到库·丘林要来找自己，芬恩都要东躲西藏，一点勇士的风范都没有。这一回，芬恩虽然宣称要回去看看乌娜，实则是为了躲开库·丘林，当然我得说，看乌娜也是他回家的部分原因。
总而言之，他听说库·丘林正赶往堤道，欲与自己比试身手，不用想，芬恩必败无疑。不过，此时的芬恩又突然心疼起自个儿的老婆来了，可怜的女人，身子不佳，形单影只！（他对别人也是这么说的）于是，正如我刚才所讲，他拔起一棵冷杉，削成拐杖，急匆匆地踏上赶往诺克玛尼山顶看望妻子的旅程。
周围村落里的巨人都很纳闷，芬恩为什么要把房子建在这么一个狂风肆虐的山顶，他们当面也是这么问的。“麦克库尔先生，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把房子建在诺克玛尼山顶呢？那里冬夏不分，天天刮大风，而且乌云遮蔽，就像个睡帽，还没等着上床又或者喝点酒就套在你们脑袋瓜上啦。哎呀，再说那里也缺水啊。”
“说什么呢，自打我长得如圆塔一般高耸，大家就知道我喜欢屋外的好风景。除了诺克玛尼山，哪儿还能望得更高，看得更远呢？至于水嘛，我正在打井，希望老天保佑，只要堤道的活儿一干完，水井的事也快完工啦。”
芬恩的话我们只可听听，真相却是为了随时关注库·丘林的行踪。当然了，他还可以在山顶看到自己在各地的交易，因此把房子建到山顶并不是……不过没关系，我们别对芬恩过于苛刻，只需注意一点就行，如果非要找到一个能够时刻观察乡里乡亲行踪的地方，那么在美丽的阿尔斯特省，除了斯莱夫·克鲁伯山、斯莱夫·多纳德山、库拉莫尔山，还真的找不到比这里更舒服、更方便的地方了。
“愿上帝保佑一切！”芬恩心情愉快地说道，面露真诚地走进家门。
“天啊！芬恩，欢迎回到乌娜的身边，你个死家伙！”乌娜似水柔情、浓情蜜意的媚眼把山脚下的湖水激起了一层浪花。
“是啊！亲爱的，你过得怎样？乌娜！我的甜心，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度过的啊？”
“不能再快活了，就像最快活的单身女人一样。”
芬恩忍住笑，轻咳了两声，随即大笑。他极为高兴，因为自己不在的时候，妻子过得还好。
“啊，芬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个嘛，”芬恩自圆其说，“能为什么呢，当然是深切的爱意让我迫不及待地回来了，乌娜，你还能不知道为啥吗？”
他和乌娜度过了两三天幸福的时光，与担心库·丘林的到来相比，这几天的日子自己过得极为舒畅。可是，他心中老挂念着这件事，妻子也察觉到了什么。要是一个女人想从自己的丈夫口中挖出想要知道的秘密，你可拦不住，芬恩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是库·丘林的事让我烦心。他一发怒、一跺脚，整个镇子都要晃上三晃。大家都知道，他能战胜闪电，总带着块闪电饼，到处给质疑他的人看。”
他边说边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每次预测未来，或是想要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都会这样。妻子自然知道他做这个动作的用意，温柔地说：
“芬恩，亲爱的，别冲着我，好吗？”
“不，亲爱的，我只是咬咬大拇指而已。”
“我知道，亲爱的，但是要小心，别咬出血啊，啊！芬恩，别咬了，傻瓜，别再咬了。”
“他来了，他现在就在邓甘嫩。”
“我的天，亲爱的，谁来了啊？上帝保佑！”
“库·丘林那个混蛋。我该如何是好，跑？那我的尊严何在。迟早要面对他，大拇指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什么时候到？”
“明天两点钟左右。”芬恩叹了一口气。
“好了，亲爱的，别太担心啦，交给我吧，或许我能帮你摆脱困境，比你咬大拇指还管用呢。”
妻子的话让芬恩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因为他知道乌娜与精灵私交甚好。并且实话告诉你，乌娜本人也可能是精灵呢。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定是位心地善良的精灵，因为在邻里乡间从未听说她做过什么坏事。
正巧，乌娜有位姐姐名叫格兰娜，就住在他们的对面，正是我之前提过的库拉莫尔山顶，格兰娜和她的妹妹一样强大。两山之间有道美丽的峡谷，大约三四英里宽，在夏日的傍晚，姐妹俩站在各自的山顶交谈甚欢。乌娜决定去和姐姐谈谈，想想用什么法子解决当下的困扰。
“格兰娜，你在家吗？”
“没在，我在恶魔谷捡覆盆子呢！”
“现在快快到库拉莫尔的山顶，看看周围都有什么，然后告诉我。”
“好的，”过了几分钟，格兰娜说，“我在山顶了。”
“你看到什么了？”
“老天啊！有个极为高大的巨人正从邓甘嫩赶来。”
“哎！这就是我们担心的事儿。这个巨人正是库·丘林，他来找芬恩，要剥了他的皮，该怎么办啊？”
“我把他引到库拉莫尔山，这样就可以拖延点时间，你们趁机想想办法。不过，现在家里只有六桶奶油了，几位巨人朋友还要与我共进晚餐。乌娜，如果能丢给我十五六桶奶油，或者把你家里最大的一缸奶油丢过来，那就太感谢啦。”
“乐意之至，不过话说回来，格兰娜，真的感激你能为我们争取时间，这样我们就能想想主意，万一芬恩这个可怜的家伙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于是，她搬出最大一缸奶油，足足有两打磨盘那么重，亲爱的读者，你能轻易地想到奶油到底有多少，然后她叫来自己的姐姐：“格兰娜，你准备好了吗？我要把这缸奶油扔过去啦，你可要接好啊！”
“好的，可要扔准啊，别半路掉下去哦。”
乌娜扔了过去。由于担心芬恩的事情，她竟然忘记念咒语，奶油没有如她预料那般抛到库拉莫尔山上，而是掉在两山之间的峡谷一个名为布罗德沼泽的地方。
“我诅咒你！”乌娜嚷嚷着，“真令我蒙羞！现在要把你变成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你就躺在那儿作为事故的见证吧，愿第一个试图搬开或者砸碎你的人倒大霉！”
从此，石头就待在那里，直到今天，上面还印有一只手指印，那是乌娜抛石头的时候留下的。
“算了，算了，我定会全力对付库·丘林，就算没留下，我也会给他喝一碗石楠汤，让他肚子翻江倒海。要么就在栎树皮上裹上面糊给他吃。不过，你也要想想方法，帮帮芬恩摆脱困境，不然他就死翘翘了。乌娜，你一向机敏聪慧，依我看啊，这回你们定会遇上麻烦，除非你先想出对付他的法子。”
格兰娜随即在山顶点着了火，浓烟缭绕，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三声口哨，邀请库·丘林前来库拉莫尔山做客。在古老的爱尔兰，这种方式被看作是邀请陌生人或旅者的信号，这样受邀之人就会知晓自己受到了主人的邀请，可以随时上门，分享主人的一切。
同时，芬恩郁郁寡欢，不知所措。毫无疑问，库·丘林是个难缠的对手，另外传言中的闪电饼也令他惴惴不安：即便自己勇猛强壮，可面对这样一个一愤怒就能让整片村子抖三抖，把闪电砸成饼子的巨人，自己再强壮又有什么用呢？和他对抗真是毫无胜算。芬恩不知如何才好，朝左还是朝右，向前还是向后？他一筹莫展。
“乌娜，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你的那些法子都跑哪儿去啦？难道我就只能像只兔子，当着你的面被他剥了皮，让全族都以我的名字为耻？怎样才能打败这个地震与闪电缭绕的怪物？他的口袋里还装着那个饼呢……”
“放松点，芬恩，说真的，我为你感到羞耻，别再抖啦？说到饼又能怎样，也许我们也能像他一样造出山崩地裂的效果，管它是闪电还是其他什么做的！如果我没法教训他，那你以后就别再信我了。现在，把他交给我吧，你尽管照我吩咐的去做。”
芬恩如释重负，他非常信任自己的妻子。此事发生之前，乌娜曾帮他摆脱不少麻烦，眼下虽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困境，他还是多少有了信心，能像平时一样吃饭。而乌娜则拿出九根颜色不一的羊毛线，每逢急需解决的重要事情，她都会拿出这几根线找出解决问题的最好法子。首先，她把这九根线分成三股，一股缠在右胳膊上，一股绕在胸口，剩下一股则绑在自己的右脚踝，这样保准万事无忧。
随后，她跑去邻里借来二十一口煎锅，把它们塞进二十一个面团里，像往常一样，放在火上烘烤成二十一块面饼，摆放在碗柜里，之后，又取罐新鲜的牛奶做成凝乳，她还教会了芬恩在库·丘林来的时候如何使用它。
做完一切，乌娜安心地坐下来，等待即将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左右来临的客人，这是芬恩咬大拇指预测的时间。说真的，芬恩的这项技能可真神奇。尽管他动用了自己的超能力，咬咬大拇指就能知道所要发生之事，但要不是妻子从中谋划，他也不会逃过此劫。在这一点上，他和劲敌库·丘林其实挺像的，大家都知道，后者拥有的力量源于他右手的中指，一旦中指出了问题，即使块头再大，也与常人无异。
第二天终于来临，他们看到库·丘林穿过峡谷，乌娜知道时机已到，赶忙做好摇篮，让芬恩躺在里面并用衣物盖好。
“现在，你要装作我的儿子，安静地躺着就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一切听我的安排。”对芬恩来说，这真是奇耻大辱，因为自己只能懦弱地躺在摇篮。不过，他是了解乌娜为人的，再加上自己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唯有面露难色地躺了进去，按照吩咐，一声不吭。
果然，两点钟左右，库·丘林来了，他说：“上帝保佑你！那个了不得的芬恩·麦克库尔是住在这里吗？”
乌娜回答道：“是啊，尊敬的先生，愿上帝也保佑你，快坐下来歇歇吧！”
“谢谢你，夫人，我猜你就是麦克库尔太太吧？”
“是的，希望我没有因为自己的丈夫而感到羞耻。”
“不会，他可是全爱尔兰最勇猛强壮的男人了，但是这里还有个男人想与他一较高下，他现在在家吗？”
“哎，不在啊，不过他刚才怒不可遏地出了门，因为有人跟他说，有个叫库·丘林的巨人正在堤道找他，所以他就赶过去啦，希望那个可怜的家伙没碰到他，否则芬恩要是见到他，非把他拍成肉饼不可。”
“呵呵，我就是库·丘林，这一年，我都在找他，他总躲着我，因此我昼夜不停地找他，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乌娜放声大笑，充满了不屑，她看着库·丘林，就像看凡人一样。
“你见过芬恩吗？”妻子口气大变。
“上哪儿见去？他一直躲着我。”
“我想也是，希望你能听我句劝，你这可怜的家伙该日夜祈祷千万不要碰到他。告诉你吧，一旦碰上了，你肯定遭殃。你该察觉到了，风正吹着门呢，既然芬恩不在家，你或许可以帮忙，把房子调个头，因为芬恩在家的时候总是这么干的。”
听到这些，库·丘林多少有些胆怯，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拽了拽右手的中指，弄出“咔咔咔”的三声响，按照乌娜的吩咐，将房子调了个反方向。看到这场面，芬恩紧张极了，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要渗出汗水。而乌娜呢，这位智慧的女人一点都不害怕。
“啊，我觉得你真的很有礼貌，也许还能帮帮我们呢，因为芬恩不在这儿，诸事不便啊。你看，这里干旱许久，现在一心希望下雨。芬恩说过，在山脚的岩石底下有口清澈的泉水，他总想打碎那些石头。可一听说你要来，他就气呼呼地走了，还没来得及打井，假如你能帮忙打开这口泉眼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她带着库·丘林来到山脚下找水井，那里只有坚硬无比的巨石。库·丘林伸出右手的中指，“咔咔咔”地掰了九声，弯下腰在大地上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四百英尺深，四分之一英里宽的裂口，由此得名兰姆福德大裂谷。这下子连乌娜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不过又有什么事是一个精明能干、沉着冷静的女人做不到的呢？
“现在，进屋吃点东西吧，我们这里只有粗茶淡饭。你和芬恩虽是死对头，可他不会在自个儿家里对你招待不周的。芬恩如果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我就这么招待客人的话，他也会不悦的。”
她带着库·丘林进了屋，端上半打我们刚才提到的面饼、一两罐奶油、一大块煮熟的咸肉和一堆包菜，请库·丘林尽情享用。话说，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爱尔兰还没有土豆呢。虽然库·丘林十分厉害，却是个贪吃鬼。他抓起面饼就咬，随即发出一阵雷霆般的嚎叫，把芬恩和乌娜都吓了一大跳。“真是活见鬼！这是什么东西啊？我的牙崩坏了两颗！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鬼面饼？”
“怎么了？”乌娜平静地问道。
“什么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最好的两颗牙都崩掉了！”
“啊，这就是芬恩平常吃的饼啊，他在家的时候只吃这种饼。哦，忘了告诉你，这种饼除了他自己和摇篮里的儿子外，谁也吃不下去。听说你身材矮小却十分结实，我以为你也能行呢。不是有意冒犯，谁叫你自以为能和芬恩一较高下。来，吃这块吧，这块应该没那么硬。”
这会儿，饿如豺狼的库·丘林对着第二块面饼也狠狠地啃了下去。瞬间，他再次发出刚才一般嘹亮的惨叫。“可恶啊！”他咆哮着，“快快拿走你的面饼，我的牙快掉光了，现在又掉了两颗！”
“尊敬的先生，你不吃就不吃吧，能不能小点声，可别把我的孩子吵醒，你看，他现在都醒了，正瞧着我呢。”
芬恩发出一声吼叫，巨人吓了一大跳，毕竟这只是从孩子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妈妈，我饿了，要吃东西。”乌娜走过去，给他一块里面没有掺煎锅的面饼。芬恩偷偷地关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会儿自个儿也饿得不行，便狼吞虎咽吃完整张饼。库·丘林大惊失色，庆幸自己没有碰到芬恩，他琢磨着连芬恩的孩子都能吃下这种面饼，那芬恩得多厉害啊，和他决斗，注定是自讨苦吃。
“我想看一眼摇篮里的小伙子，我敢说，一个孩子能在这种雨水稀少的夏天吃下这种鬼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
“乐意之至。快起来，宝贝，快给这位矮个子叔叔瞧瞧你的本领，可别丢了爸爸芬恩·麦克库尔的脸呀！”
穿得就像个小娃娃的芬恩随即起身，把库·丘林带出家门，问道：“你很强壮吗？”
“我的老天！”库·丘林大叫，“这么丁点大的娃娃竟然能发出这种声音！”
“你很强壮吗？你能从那块白色的石头挤出水来吗？”他边说边递给库·丘林一块石头。库·丘林挤了又挤，可是怎么也挤不出来。或许，他可以撕开兰姆福德大峡谷，可以手砸闪电，但是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一块普通石头里挤出水来。芬恩就这样轻蔑地看着他挤啊、挤啊，费了老大的劲，脸色都变青了。
“啊，你可真弱！来，快把那块石头给我，我要你看看芬恩的儿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想想我爸爸有多厉害。”
于是，接过石头的芬恩悄悄用凝乳调了包，握在手里一挤，清澈的凝乳如清水一般喷涌出。
“现在，我要回摇篮里睡觉去了，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你连我爸爸的面饼都吃不动，石头也挤不出水来。在我爸爸回来之前，你还是赶紧走吧，他要是抓住了你，两分钟就能把你捏成面团。”
库·丘林害怕极了，膝盖打着战，生怕芬恩现在就回来。于是，他急急忙忙地与乌娜告别，跟她说打今天起自己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芬恩的消息，更不愿意遇见他。“虽然我很强壮，可我必须承认自己比不上他。告诉芬恩，我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有生之年不再踏足这片土地。”
此时此刻，芬恩在摇篮里静静地躺着，听到库·丘林打算离开，高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现在，库·丘林也没发现他俩是在糊弄他。
“这对你再好不过了，幸好他现在不在，否则非把你的肉拿去喂老鹰。”
“我知道，他把我喂给什么我都信。不过在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到底长了怎样一口牙齿啊？居然能吃掉这种面饼。”他边说边指着面饼。
“乐意之至，因为他们的牙齿长得靠后，你必须把手指伸进去摸摸才能弄清楚。”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坚硬的牙齿，库·丘林惊呆了，可他还是很好奇，不由把被赋予全部力量的中指伸进了芬恩的嘴里。忽然，他大叫一声，芬恩咬掉了他的中指，恐惧、无力瞬间席卷库·丘林全身，他摔倒在地。事情的进展正如芬恩所料，现在这个残暴凶猛的对手任由他摆布，他立刻跳出摇篮，短短几分钟，伟大的库·丘林，这个曾经令他和族人惶惶不安的巨人变成了一具踩在自己脚下的死尸。在妻子乌娜计谋的帮助下，芬恩成功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假如没有这个谋略，他们永远无法凭借武力战胜库·丘林。这个故事也在证明：女人虽然会给男人带来无尽的麻烦，可她们同样能帮助男人摆脱困扰。
【注释】
[1]选自《爱尔兰南部神话传说》。
[2]译者注：爱尔兰民间传说和神话中的中心人物。他是菲奥那骑士团的领袖，以勇敢、英俊、睿智和慷慨著称。传说北爱尔兰著名的“巨人之路”就是这位英雄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