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郡的女巫[1]
佚名
大概在八十年前的五月，在皇后郡的拉斯多尼附近，一位罗马天主教牧师在夜里被人叫醒，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主持一位将死之人的葬礼。牧师毫无怨言，立即动身，对这位大限将至的罪人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离开之前，牧师眼看他离开了人世。不过当时天还黑着，叫醒牧师的那位男子请求护送牧师回家，牧师婉拒他的好意，选择一人上路。此时，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黎明的曙光开始洒向山丘，这位善良的牧师深深地沉醉于迷人的日出景色。他一边欣赏着壮丽的美景，一边挥舞鞭子驱赶路边树篱中飞来飞去的蝙蝠和美丽的夜蛾。不久，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四周的景物洒上金光，一切变得清晰起来。牧师跳下马背，松开缰绳，掏出《每日祈祷书》，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做晨间祷告。
可是没走多远，他发现自己原本朝气勃勃的骏马竟然挣扎着要在路边停住。此时的马儿死命地盯着路对面只有三四头奶牛吃草的田野。牧师没有多想，继续赶路。突然，骏马猛地一跃，挣扎着想要逃走。牧师费了好大工夫才稳住它，仔细打量，却发现马儿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它倔强地站在那里，一步也不肯向前挪，无论是恐吓还是引诱都无济于事。
牧师惊呆了，不过想起村民常说的话，只要蒙住马儿的眼睛，它们就会乖乖听话。于是，他掏出手帕，蒙住马眼，随即上马，轻轻地拍打着它。这一回，马儿果然没有挣扎，却禁不住汗流如注、浑身颤抖。不一会儿，他骑马走入一条两侧生着高大浓密树篱的狭窄小路，这条路一直通向牛儿们吃草的田野。牧师望了望小路，不禁血液凝固，只见一只仅有两条腿的怪物正在小路上飞奔。可无论发生什么，牧师都打算弄清楚这只妖怪到底为何物。因此，他稳稳地站在那儿，双腿怪同样停下来，似乎不敢靠近他。看到这一幕，牧师从路口缓缓地向后退了几步，怪物又跑了起来，不久跑到了大路上。牧师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仔细观瞧眼前的这只怪物，只见它浑身套着黄色鹿皮马裤，膝盖处紧紧地系着绿色的丝带，脚上并没穿鞋袜，长满红色汗毛的双腿沾满水珠、血迹与泥土。这显然是它穿过布满荆棘的篱笆时弄破的。虽然害怕，牧师依然急切地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于是，他赶着马儿追上前与它肩并肩，说道：“你好啊，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早要到哪儿去啊？”
怪物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怒吼：“嗯哼。”
“现在真是个适合鬼怪溜达的早上啊！”牧师说道。
“嗯哼。”
“你怎么不说话呢？”
“嗯哼。”
“看来今天早上，你不大想说话啊。”
“嗯哼。”
这只本不属于人间的怪物依旧保持着沉默，这让善良的牧师多少有些恼火，最后，他激动地说：“以上帝的名义，我命令你回答我，你到底是谁？要到哪儿去？”
“嗯哼。”这一声不过比刚才更加响亮，也更加愤慨。
“要我看啊，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话就能多点。”牧师甩起鞭子对着怪物狠狠地抽了一记。
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猛地跌倒在路上。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喷出牛奶，奶水多得溢满了路面。牧师的脑袋嗡嗡直响，眼冒金星，等他回过神来，那只可怕的怪物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位名叫萨拉·肯尼迪的老妇人正在牛奶里挣扎。原来，由于经常施展邪术，她在这一带早已臭名远扬。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是她借助邪恶的力量变成双腿怪，跑到村子里偷牛奶。如今就是火山在脚底爆发，牧师也不会吃惊了。
“萨拉，我早就奉劝过你，不要走歪门邪道，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只能自食恶果。”
“哦！神父，我的神父啊！能不能救救我呀？我错了，地狱大门正向我敞开，这会儿成群的恶魔围向我，等着把我的灵魂拽到地狱里毁灭！”
牧师对此也无可奈何，只有看着老巫婆越来越痛苦，身体不断膨胀，通红的双眼就像着了火，面孔变得如夜晚般的漆黑，全身不由自主做着千奇百怪的扭曲动作，并发出阵阵可怕的尖叫。短短数分钟，她尝尽了人间最为可怕的酷刑。
在回家的路上，牧师将此事告诉了临近小木屋的主人。于是，萨拉·肯尼迪剩下的尸骸被抬到了这里。虽然，她在此地居住良久，可村民对她依旧陌生，没人知道她到底打哪儿来。她在此处无亲无友，家中只有一位上了岁数的女儿和一头奶牛。不过听说，这头奶牛产出的奶油比教区任何一户都要多，大家早就怀疑这个老巫婆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因为她从不避讳使用巫术，与妖精来往也从不避人。尽管她声称信奉天主教，可从未遵守教会的规定。因此，人们不同意把她埋在教会的墓地里，只好将她的尸首扔进小屋附近的沙坑。
到了葬礼的那天晚上，附近的乡里乡亲全来了，大伙一齐烧掉了女巫的居所，她的女儿逃之夭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