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简介】
《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是马克思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展现1848年至1849年法兰西革命状况及其后社会影响,分析当时法国的阶级结构以及各阶级阶层的经济状况和政治态度,阐明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理论和策略问题的重要著作。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第一次使用了“无产阶级专政”概念。客观而言,它既是一部史诗著作,又是一部运用唯物史观分析社会现实的哲这著作。因此,深入研读和挖掘《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的文本,理解其中的主旨内涵,对于理解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无产阶级现代革命理论,具有十分重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所包含的这一组连载文章,原是1850年1月至11月马克思专为《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杂志[1]写的。这组文章最初在《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上是以《1848到1849年》这一总标题发表的,原计划包括4篇文章,分别为:《1848年的六月失败》《1849年6月13日》《6月13日在大路上产生的后果》和《英国的现状》。但实际上,在杂志的第1、2、3三期上只发表了前3篇文章。
1895年恩格斯将马克思的这组文章编成单行本在柏林出版。恩格斯不仅为其写了导言,还增添了第四章,这一章就是《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第5、6期合刊发表的《时评(三)》中有关法国事件的部分。恩格斯给这一章标的题目是《1850年普选权的废除》。1895年2月13日恩格斯给理·费舍的信上说,这第四章“才真正使得这本著作完整了,没有它,这本小册子就带有片断的性质”(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685页)。当时,前三章的标题也有所改动,分别为《从1848年2月到1848年6月》《从1848年6月到1849年6月13日》《从1849年6月13日到1850年3月10日》。本文这里参考《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2009年版),前三章仍沿用《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发表时的标题,第四章则采用了1895年版的标题。
马克思的这组文章一经发表,在当时新闻界乃至整个社会都引起了极大关注,不仅被当时其他的杂志多次转载,而且得到了其他作者的多次评论。这里特别值得提到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朋友和战友、德国工人运动的杰出活动家、共产主义者同盟盟员约·魏德迈(1818—1866年),于1851年流亡到美国,面对当时社会上诋毁工人运动、疯狂攻击马克思主义的言论,受到马克思这篇《法兰西阶级斗争》文章的影响,还专门写下了著名的《论无产阶级专政》一文,被马克思称赞为是“一篇名副其实的论战文章”。
除了马克思的这部著作,至1895年恩格斯为其做了《卡·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也值得深入挖掘其中的内涵。在这篇导言中,恩格斯根据资本主义发展的新变化和工人运动新经验论述了无产阶级政党革命斗争策略的问题。
如果说1848年欧洲革命时期还只是资本主义初步发展的时期,那么,1895年的欧洲资本主义社会就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时期。在1848—1849年阶段,欧洲大陆爆发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这一时期的欧洲资产阶级一方面要不断推进自身的发展,另一方面依然要与落后的封建贵族进行抗争。与此同时,在资本主义发展较为快速的区域,工人阶级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并且投身到革命中去。尽管如此,工人阶级开始为争取自身解放进行自觉的斗争,但由于资本主义社会本身尚未发展成熟,工人阶级始终无法在革命中真正获得相应的领导权和与之相匹配的社会地位。正如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中所展现的,1848年2月,巴黎人民举行武装起义,推翻“七月王朝”,建立共和国,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也积极参加到这次革命中,无奈革命果实最终却落到资产阶级手中。为反抗资产阶级采取的一系列敌视工人阶级的措施,巴黎工人于6月举行大规模武装起义,但是,起义最终遭到残酷镇压。随后,在资产阶级内部各个派别争权夺利的斗争中,路易·波拿巴最终掌握了政权。1848年开始的这场法兰西阶级斗争,可谓当时席卷整个欧洲的革命缩影,最终,工人运动和民主运动转入低潮。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至19世纪最后十年,西方资本主义的水平有了显著提高,科技革命带动了技术进步和社会生产力的大幅提升,资本积累不断加速,大部分西方资本主义已经开始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进入到垄断资本主义阶段。与此同时,工人阶级力量在不断加强,工人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统治的斗争可谓是“蓬勃高涨”,以科这社会主义为指导的工人政党不断巩固和发展。无产阶级的声音不可能像半个世纪前那样被无端埋没。在导言中,恩格斯以德国为例说明,随着反动政府实行了12年之久的反社会党人法的废除,德国社会民主党在帝国国会选举中取得了愈来愈大的成就。但是,这又导致新的问题,即德国社会民主党内部出现了两种极端化的声音:其一是无视客观条件的变化,否认议会斗争和其他合法活动的必要性;另一种是对议会充满幻想,把议会活动视为无产阶级斗争的唯一形式。正是针对这两种错误倾向,根据当时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新特点,恩格斯撰写了这篇著名的导言。
在导言中,恩格斯首先阐述了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指出:“使本书具有特别重大意义的是,在这里第一次提出了世界各国工人政党都一致用以扼要表述自己的经济改造要求的公式,即:生产资料归社会所有”(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第536页,2009年版)。恩格斯认为这一公式是科这社会主义区别于形形色色封建的、资产阶级的、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根本特征。在此基础上,恩格斯详细而具体地分析了1848年以来欧洲的经济发展状况,指出“在1848年革命时期,欧洲资本主义经济还有很大的扩展能力,欧洲大陆的经济发展状况还远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的程度”。因此,恩格斯指出,他和马克思在1848年革命时期所做的关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决战已经开始的判断是不合实际的,仅以一次简单的突然袭击来实现社会改造更是不可能的。基于此,恩格斯论述到了无产阶级斗争的策略问题,强调无产阶级政党应当根据变化了的条件制定符合新的形势要求的新的斗争策略。恩格斯强调,“在德国工人那里,普选权从历来的欺骗手段变成了解放手段,普选权成为无产阶级的一种崭新的斗争方式,应当利用普选权这一合法斗争形式为未来的决战积蓄和准备力量”,他同时告诫无产阶级决不能放弃革命暴力,决不能放弃革命权,“革命权是唯一的真正‘历史权利’——是所有现代国家无一例外都以它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唯一权利”。(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第551页,2009年版)
1895年3月6日,费舍受党的执行委员会委托给恩格斯写信,以当时德意志帝国国会正在讨论所谓反颠覆法草案为由,请求恩格斯按照随信附上的修改方案,对导言进行修改。恩格斯在3月8日的复信中表示,他尽可能考虑党的执行委员会的严重担忧,接受他们的部分修改意见。同时,恩格斯郑重声明,导言的原稿经过这样的删改已受到一些损害,他自己在修改原稿方面绝不会再多走一步。他还告诫党的执行委员会不要在资产阶级统治下的德国“立誓忠于绝对守法”,指出“没有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政党会走得这么远,竟然放弃拿起武器对抗不法行为这一权利”(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第657页,2009版)。
在单行本出版前,1895年3月30日的《前进报》发表了一篇题为《目前革命应怎样进行》的社论,其中未经恩格斯同意就从导言中断章取义地摘录了几段话,使恩格斯的观点遭到严重歪曲,似乎他主张“无论如何都要守法”。恩格斯看到后非常气愤,在1895年4月1日给卡·考茨基的信中强调有必要在《新时代》上全文发表导言,以“消除这个可耻印象”。他在1895年4月3日给保·拉法格的信中也批评了《前进报》的这种做法,指出:“我谈的这个策略仅仅是针对今天的德国,而且还有重要的附带条件。对法国、比利时、意大利、奥地利来说,这个策略就不能整个采用。就是对德国,明天它也可能就不适用了。”(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十卷第700页)
根据恩格斯的要求,1894—1895年《新时代》杂志第13年卷第2册第27期和28期连载了这篇导言,但仍保留了作者在单行本导言中所作的删改(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657页,200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