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恩格斯《卡·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
一、总结和评价马克思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这部著作
【句读】
目前再版的这部著作,是马克思用他的唯物主义观点从一定经济状况出发来说明一段现代历史的初次尝试。
【解读】在这篇导言中,恩格斯评价了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这部著作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恩格斯首先总结到,“在判断当前发生的各个事件和一系列事件时,人们总是不能追溯到最终的经济原因”,但问题实际上就在于“经济状况”,这是在分析社会发展情况、社会上层建筑方面所不容忽视的最为重要的因素。这实际上也正契合了后来1859年马克思为《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而写的序言,也就是著名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的内容,即马克思所阐释的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问题。马克思说:“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恩格斯指出,早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他就已经用这个方法分析了全部近代史,在1848—1849年马克思又通过跟踪考察法国的经济变化情况分析了法国二月革命、六月失败等革命形势。除了关于新的革命时机的把握问题需要修改,恩格斯评价到,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中所作的判断都经受住了历史实践的检验。
二、重要的公式
【句读】
使本书具有特别重大意义的是,在这里第一次提出了世界各国工人政党都一致用以扼要表述自己的经济改造要求的公式,即:生产资料归社会所有。在第二章中,讲到被称作“初次概述无产阶级各种革命要求的笨拙公式”的“劳动权”时说:“其实劳动权就是支配资本的权力,支配资本的权力就是占有生产资料,使生产资料受联合起来的工人阶级支配,也就是消灭雇佣劳动、资本及其相互间的关系。”
【解读】“生产资料归社会所有”,这是恩格斯在这篇导言中总结出的重要的公式。这也反映了当时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要打破资产阶级统治、推翻资本主义的重要的目标,也即在根本上实现生产资料的社会化。按照无产阶级的要求,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即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与社会化生产之间的矛盾,只有这样才能最终消除雇佣劳动,使工人自身得到解放。
三、面对资本主义新情况,无产阶级采取新的斗争策略
【句读】
但是,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暴露出我们当时的看法只是一个幻想。历史走得更远:它不仅打破了我们当时的错误看法,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过时了……
【解读】恩格斯的这篇导言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客观地分析和评价了马克思所作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还在于导言本身充分地体现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与时俱进性。众所周知,1895年的西欧较之于1848—1849年时期的西欧社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资本主义本身得到了长足发展,资本主义已经由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向着垄断资本主义过渡。这就意味着资本的力量在当时的西方社会得到了巩固与加强,同时,结合19世纪末的历史事实,资本主义已经不满足于对其所在国家内部的剥削,它早已将其魔爪伸向外部世界,以军事斗争、殖民掠夺等更强有力的方式对整个世界进行着掠夺。在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既看到了资本主义的新变化,也注意到了无产阶级自身发生的变化。随着资本主义的不断发展,工人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统治的斗争也在不断发展,无产阶级的队伍在不断壮大,无产阶级、特别是无产阶级政党也在不断成长成熟。因此,恩格斯客观地评价到,一方面,马克思和他本人在19世纪中期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所作的判断具有历史局限性;另一方面,面对19世纪末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新情况,恩格斯坦诚地说到,“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过时了”,无产阶级革命必须随之制定和采取新的斗争战略。由此,恩格斯明确:其一,现代革命较之于以往的本质特点在于,它不再是维护少数人利益的革命,而是并且必须是维护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的革命;其二,在绝不放弃街垒战的基础上,应当合理运用选举权。
四、“普选权”
【句读】
德国工人仅仅以自己作为最强有力、最守纪律并且增长最快的社会主义政党的存在,就已经对工人阶级事业作出了头一个重大贡献,而除此以外,他们还对这个事业作出了第二个重大贡献。他们给了世界各国的同志们一件新的武器——最锐利的武器中的一件武器,向他们表明了应该怎样使用普选权。
……如果用法国马克思主义纲领中的话来说,选举权已经被他们(编者注:这里的“他们”指德国工人)transformé de moyen de duperie qu ‘i1 a été jusqu ‘ici en instrument d’ émancipation——由向来是欺骗的工具变为解放的工具。并且,即使普选权再没有提供什么别的好处,只是使我们能够每三年计算一次自己的力量,只是通过定期确认的选票数目的意外迅速的增长,既加强工人的胜利信心,同样又增加对手的恐惧,因而成为我们最好的宣传手段;只是给我们提供了关于我们自身力量和各个敌对党派力量的精确情报,从而给了我们一把衡量我们的行动是否适度的独一无二的尺子,使我们既可避免不适时的畏缩,又可避免不适时的蛮勇——即使这是选举权所给予我们的唯一的好处,那也就够多了。但是它的好处还要多得多。在竞选宣传中,它给了我们独一无二的手段到人民还疏远我们的地方去接触群众,并迫使一切政党在全体人民面前回答我们的抨击,维护自己的观点和行动;此外,它在帝国国会中给我们的代表提供了一个讲坛,我们的代表在这个讲坛上可以比在报刊上和集会上更有权威和更自由得多地向自己在议会中的对手和议会外的群众讲话。既然竞选宣传和帝国国会中的社会主义演说不断地突破反社会党人法,那么这项法律对于政府和资产阶级还有什么用处呢?
……而由于这样有成效地利用普选权,无产阶级的一种崭新的斗争方式就开始发挥作用,并且迅速获得进一步的发展。人们发现,在资产阶级用来组织其统治的国家机构中,也有一些东西是工人阶级能够用来对这些机构本身作斗争的。工人参加各邦议会、市镇委员会以及工商业仲裁法庭的选举。他们同资产阶级争夺每一个职位,只要在确定该职位的人选时有足够的工人票数参加表决。结果弄得资产阶级和政府害怕工人政党的合法活动更甚于害怕它的不合法活动,害怕选举成就更甚于害怕起义成就。
这里斗争的条件毕竟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旧式的起义,在1848年以前到处都起过决定作用的筑垒巷战,现在大大过时了。
现在社会民主党是靠遵守法律来从事颠覆的,要反对社会民主党的颠覆,他们就只能运用秩序党式的颠覆,即非破坏法律不可的颠覆。
【解读】恩格斯在这篇导言中以德国社会民主党为代表,用客观而直白的笔触阐述无产阶级斗争新策略——利用普选权的观点写得非常经典。即使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去阅读恩格斯的这段话,这个观点都令人觉得写得很有力度,而这也恰恰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魅力,始终充满活力,能够始终立足于现实的人的现实的生活,能够始终随着社会存在的变化而发展自身,从而使理论本身得到发展。
19世纪末的西方资本主义早已不是1848年革命时期的资本主义,它褪去了早期资本主义的幼稚与粗糙,而愈发“成熟”。恩格斯在导言中也分析了19世纪末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包括资产阶级和“政府”的关系、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等,这些实际上也就是使得无产阶级斗争改变策略的原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种情况下,恩格斯指出,“街垒战”这种斗争方式依然有其重要性,但不是无产阶级斗争的唯一方式;与之相对的,“普选权”这种资本主义社会中所谓的“合法化”手段恰恰也可以为无产阶级斗争服务。也就是说,无产阶级政党能够利用资产阶级用来组织其统治的合法化的手段来制约资产阶级自身。恩格斯由此论述了无产阶级政党利用“普选权”进行斗争的作用。恩格斯用三个“只是”来说明,“普选权”有助于无产阶级自身定期统计自己的力量、衡量自身队伍建设水平,同时,还有助于无产阶级政党做好宣传工作,让更多更大范围的人民群众了解无产阶级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