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的“在场”——现代革命的重任

三、无产阶级的“在场”——现代革命的重任

马克思在论述1848年法国阶级斗争问题时,特别是在《雾月十八日》中,还多次强调了“现代革命”的概念。“看起来仿佛社会现在落到它的出发点后面去了,实际上社会还只是在为自己创造革命所必须的出发点,创造唯一能使现代革命称为真正的革命的形势、关系和条件。”[18]马克思在对1848年二月革命进行评价时也谈到,“手持武器夺得了共和国的无产阶级,在共和国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印记,并把它宣布为社会共和国。这样就表露出了现代革命的总的内容。”[19]尽管马克思并没有给“现代革命”做出明确定义,但从这些相关论述中不难发现,马克思所强调的“现代革命”实质上是指作为现代化大工业生产方式的产物的无产阶级所领导的推翻旧有的社会关系的具有创造性的社会革命活动。“无产阶级”作为“现代革命”的领导者,即革命的真正主体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肩负着创造人类未来新生活的重任。

相比较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以及《共产党宣言》中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马克思在《法兰西阶级斗争》以及《雾月十八日》中有关“现代革命”以及无产阶级革命现状的论证已逐渐褪去理想化的色彩。一方面,马克思深刻认识到,无产阶级在实现其解放人类的最终革命目标的道路上必然会遇到多重羁绊,正如1848年法兰西阶级斗争时期的无产阶级会面临来自工业资产阶级、金融资产阶级、保守的农民以及掌握国家权力的君主等各方面的牵制和排斥,无产阶级被迫以“不在场”的身份面对随后的斗争局面。但另一方面,无产阶级遭受排挤的现实也反映出无产阶级已经成为社会不可否认的力量;同时,无产阶级作为现代化经济活动的产物有其存在的客观必然性。

综观马克思关于法兰西阶级斗争的两篇文章可以发现,无产阶级并没有真正退出历史舞台,只是以消极的方式呈现在这场混乱的斗争中。一方面,正如马克思所说,无产阶级总是会和在它之上却被斗争所抛弃的社会阶层结成同盟。另一方面,每当阶级斗争时期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阶层权力受到威胁时,这些统治阶级都会不假思索地借用“社会主义”[20]一词来讽刺其反对派,因而“社会”“社会主义”成为了威胁统治阶级政权基础的代名词,甚至成为了哪怕与统治者属于同一阶级但因为有利于市民社会发展而触犯统治者利益的事物的符号。毫无疑问,这些现象至少说明,无产阶级作为现实的“存在”已经被当时法国社会公认为一种力量,尽管这种“存在”像“幽灵”一样徘徊在法国社会。

在为《雾月十八日》所作的序言中,马克思特别引用西斯蒙第的名言:“罗马的无产阶级依靠社会过活,现代社会则依靠无产阶级过活。”[21]因此,无产阶级革命,即马克思所强调的“现代革命”作为现代社会历史的产物具有客观必然性,这主要体现在以资本主义经济为核心的现代生产方式以及社会的交往方式方面。资本主义在迅猛发展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制造了大量的雇佣工人,即现代的无产阶级。一方面,越来越多的雇佣工人被迫卷入到资本主义现代生产过程中,成为资本主义经济的附庸产品;另一方面,资本贪婪地吮食工人的剩余价值的过程也证明了工人在客观上已经成为创造现代社会的主力军,现代社会无论是生产还是消费活动都绝不可能离开工人的生产劳动。同时,随着资本在整个人类社会的扩张,资本主义的社会交往方式也被渗透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传统社会中人与人、特别是雇工与雇主之间的宗法关系被现代的资本主义的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所代替。无产阶级为了生活被迫屈从于物、特别是货币的力量,然而,整个世界为了生存又必须依赖于生产这种物的无产阶级的力量。“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作为一对必然的范畴相对而存在,而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无产阶级作为现代生产方式的产物也因此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获得了立足之地。无产阶级不仅成为决定现代社会的重要力量,并且在资本主义剥削越严重的地方,无产阶级将会变得更加成熟。

笔者认为,事实上,马克思在《法兰西阶级斗争》以及《雾月十八日》中的论述不仅是反映了无产阶级领导的现代革命的重要意义,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从现实的角度对无产阶级未来革命的策略问题提出建议。正如1848年法国阶级斗争所表现出来的,“革命”从最初的进步性逐渐走向了自身的反面,但正是在这种自身的“背叛”中革命的主体完成了自身一次次的蜕变。“革命的进展不是在它获得的直接的悲喜剧式的胜利中,相反,是在产生一个联合起来的、强大的反革命势力的过程中,即在产生一个敌对势力的过程中为自己开拓道路的,只是通过和这个敌对势力的斗争,主张变革的党才走向成熟,成为一个真正革命的党。”[22]经过各种艰难曲折的磨炼,无产阶级将清除一切传统的残余,走向成熟,蓄势待发,最终实现对现代社会的全面改造。

【注释】

[1]《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创办的共产主义者同盟的理论和政治刊物,1849年12月至1850年11月出版。它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848—1849年革命期间出版的《新莱茵报》的续刊。该杂志从1850年3月至11月底总共出了6期,其中有一期是合刊(5、6两期合刊)。杂志在伦敦编辑,在汉堡印刷。在封面上注明的出版地点还有纽约,因为马克思和恩格斯打算在侨居美国的德国流亡者中间发行这个杂志。杂志的绝大部分材料(论文、短评、书评)都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写的,他们也约请他们的支持者如威·沃尔弗、约·魏德迈、格·埃卡留斯等人撰稿。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在杂志上发表的著作有:马克思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恩格斯的《德国维护帝国宪法的运动》和《德国农民战争》,以及其他一些著作。这些著作总结了1848-1849年的革命,进一步制定了革命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和策略,1850年11月,杂志由于德国警察的迫害和资金缺乏而停刊。(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2009年版,第723页。)

[2]这段话几处标黑的地方并不是马克思著作中本来标黑之处,而是笔者后加的,特此说明。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80.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86.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8.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7.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8.

[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8.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89.

[10]Peter Hayes. “Utopia and the Lumpenproletariat: Marx’s Reasoning in ‘The Eighteenth Brumaire of Louis Bonaparte’”. The Review of Politics, Vol.50, No.3 (Summer, 1988), pp.449.

[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83.

[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67.

[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6.

[1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67-568.

[1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52.

[1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4.

[1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2.

[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4.

[1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76-477.

[20]在这里,“社会”、“社会主义”之类的词语被统治阶级视为“无产阶级”的代名词。

[2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67.

[2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