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序言第三章
序言的第三章被称为“附录”,它包括一份非常重要的“汉语语音总索引”。
马若瑟根据从“a”到“n”和“ng”的九类尾音或尾韵,再加上元音的细分,共列举出1445个汉字。每一个含有声调的读音都是由一个汉字、一个注音(某些情况下是两种)和一个字义共同组成的。
插图七就是“总索引”的第一页。
看起来在“总索引”中有些音只有一两个声调,这并不是因为一旦它们带有其他声调,这个汉字就不存在或是很少见。马若瑟解释他自己只收入了那些差不多每一个读书人都知道的常用字。
马若瑟写道,初学者应当花一到两个月的时间用心学习这1445个汉字,包括它们的读音和字义。然后,在学习《汉语札记》这本书的过程中,初学者还会碰到索引里没有的生字,那他就需要在这些生字旁的空白处记下注音。在这样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初学者将会慢慢扩大自己的词汇量;到最后,他就会拥有自己的字典。这本字典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只包括从中国的名家名篇的引文中搜集的词汇。
当学生努力学习这份索引中汉字的读音时,他还应求教于一位当地的教师,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中国的不同地方,汉字的读音各不相同。很多文人在读单词的时候,用的都是他们从小就学会的地方口音。如果你的老师就是这样,而且他还不知道官话里的发音,那你就不能求教于他。
在我的书中,我尽量把所有的汉字注上我认为是官话里的读音。如果你的老师像我注的那样来读这些汉字,那你就可以相信他。如果他的有些发音与我的注音不一样,有可能是我注错了,特别是当你听到其他的文人也像他那样读……
不管怎样,假设你的老师可以胜任这一工作,你应当仔细聆听他大声地读这份索引里的汉字,然后你就同他一起诵读这些汉字。当老师纠正你的错误时,你应当立刻接受,而不要打断教学过程。
马若瑟并未解释他所提到的“共同语”。这个词是很久以前由在澳门的葡萄牙人杜撰出来的,意思同中国官府里使用的语言——“官话”是一样的。除“官话”之外的其他语言,则被欧洲人认为是“方言”。
当然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对“共同语”这一概念下一个清楚的定义,而各地方言的性质也尚不为人所知。不过,看来外国人通常所说的“共同语”是中国北方地区的语言,有四个声调和比较少的尾辅音。
看着耶稣会士在“官话”的法文注音中所做的这些努力与尝试,可以感到好像在聆听一位受过教育的人讲一种北方的方言。
马若瑟生活的江西省不在使用北方语系的范围之内。江西有自己独特的方言,称为“赣方言”,有六种声调,并且保留了一定数量的古代尾辅音,如“k”、“t”等;此外,它的元音往往和北方语系不同。
有时候,当马若瑟给出可供选择的读音时,有一个是在赣方言里的读音。例如,有四个汉字里的三个都可以注为“na”,也可以注作“la”。其中的第一个汉字,表示用手拿东西。在一本现代方言词典(《汉语方言字汇》,1962)里可以发现,这个字在七种方言里都读作“na”,但在赣方言里却读作“lak”。
根据克伦托克维尔(Kratochvil)的看法,“官话”是北京方言在受过教育的阶层中的一种变体,它的特殊应用只是为了帮助朝廷官员进行口头交流,而这些使用者只代表了中国人口的很少一部分。
在描述官话的读音时,马若瑟仅在一个地方提到了北京方言。他说很多中国人——特别是北京人把书叫做“chou”(拼音为“shu”),而不是叫做“chu”(拼音为“xu”)。在索引里,这两个法文注音“chou”和“chu”都是“书”这个汉字可供选择的读音。事实上,“xu”是“书”在赣方言里的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