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支持者

在罗马国家图书馆中有一份没有署名的文件，题为“建议取消命令马若瑟神父收回他关于《易经》一书意见的指令”。这是一篇很好地支持马若瑟的神学文件，为马若瑟在鲁耶的“节选致布列加神父的论文”一文中所受到的诘责作出了辩解。这份文件的开头是这么写的：

马若瑟神父的整个体系包含着相信中国古籍中有圣三位一体的神秘启示和道成肉身的理论观点。我们知道，他在中国的同仁们在过去的30年中一直持有这种观点，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对中国文献都有很好的理解，认为中国文献中的很多说法都很奇怪。下面讨论的问题不是马若瑟关于这部书的观点是否可能，而只是这些观点是不是可以被接受的问题，在此基础上他是否应该收回他的观点的问题。

为了决定这个问题，我们必须首先来考察一下马若瑟的这些观点是否和圣教教义相违背，是否和教会的传统有冲突，是否和教父们的一般观点相抵触，是否和神学家们接受的基本原则相犯，是否有违于教会的规定。最后，我们还要考察这些观点是否可以保证信徒们的耳朵不受到污染，是否会使信徒们相信这些论点是正确的，是否会引诱信徒们犯违背信仰的罪过或者做出不正确的事情来——总之，要考察这些论点的纯洁性。

这位为马若瑟辩解的作者运用了演绎法，简要阐述了一个观点的合理性和无害性是其可以被接受的前提，然后又推演出马若瑟的观点是合理且无害的，所以他的观点可以被接受。

作者说第二个小前提可以用一个不和女先知相抵触的例子来证明。这些古代的异教诗人关于弥赛亚的预言性话语已经在古老的时代被教会所接受了，所以我们又怎么能断言古代中国的文献中没有这种预言性的话语呢？

在进行了整体性的反驳后，他又举了一个特定的例子来说明马若瑟的“体系”中并没有和1714年的教皇法规中关于“来自上帝”相抵触的观点，接着这位作者得出了如下结论：

如果像传说的那样，传信部不希望马若瑟神父的观点为人所知，即使是在学者之间展开讨论也不可以，那么传信部完全可以下令阻止马若瑟撰写或者发表他的观点，而且他们完全有信心马若瑟会听从指令，马若瑟和他的同仁们会很快遵从他们在中国的主管上级的指令，不会向任何人说明他们关于上述事物的观点。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向传信部说明，这样的指令被实行之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困难。我们在此论述的也是事实，也可以像上述观点一样得到轻松的证明。问题是《易经》中是否包含了关于救赎的问题呢？对中国文化有深入了解的马若瑟神父认为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他只有两种选择：或是违心地反对到目前为止他都认为是正确的观点，以免引起传信部的不满；或是拒绝遵从传信部的指示，而不违心地撒谎。这就是为什么当马若瑟神父被命令收回他在文件中表达的观点时，传信部再次被请求重新妥善考虑这项指令的原因，没有必要让马若瑟神父在两难中进行取舍。

这份文件不是一封信，它没有注明日期，也没有署名。它看起来倒很像是对鲁耶对马若瑟“致布列加神父的论文”的节选发表的意见。从它的大致体例，尤其是从它向传信部的红衣主教们提出建议认为传信部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这一点上来看，这份文件的作者应该是耶稣会中享有较高职位的人，也许属于耶稣会总会的成员之一。

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很可能是约瑟夫·加里费神父。他于1723—1731年担任耶稣会总会长意大利人坦布里尼（Tamburini）的法国助理员，是耶稣会总会的一位成员。我们知道当马若瑟将关于中国人是无神论者的一篇论文交给他之后，收到了他的一封颇具溢美之辞的信件，他在信中说要把这篇论文送给那些“比较有学识的红衣主教”去阅读。（1730年11月10日信件）

无论如何，上述良好的辩解很可能成为马若瑟未被从中国正式召回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