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凝(二至)

第二节 刘凝(二至)

马若瑟非常崇敬一个人,这个人的著作帮助他理解了《说文解字》的奥秘。这个中国文人就是刘凝,字二至。

刘凝于1625年左右出生于南丰,该地位于马若瑟居住的建昌城南约50公里处。刘凝的大半生时间里都担任崇义的教育官员,崇义是江西省南部山区的一个小城,和广东省的边界相邻。1702年他告老还乡,回到南丰,1715年在那里去世,享年90岁(96岁?)。

南丰和崇义县志上都有关于刘凝的简单介绍[4]:

《南丰县志》是这样描写崇义的:一座高山环抱中的小城,世纪初的时候曾为乱军所毁,直到王阳明镇压了叛军为止。这一切造就了刘凝的文人性情和学者气质。

性嗜学,购书至数万卷,研讨入奥,尤精六书之学。

下文中列出了刘凝的一些著作。其中最有意思的一部书名为《六书夬》,该书和我们此处的叙述相关,书名的意思是“对六种汉字分类的解释”。马若瑟就有这部著作。此外,刘凝还著有一部关于经典礼仪的书;另外还有一本名为《文字韵原》的著作,在《四库全书》中曾提到这部研究《说文解字》的简短作品,并认为其中的解释颇为牵强。

《崇义县志》主要记述了刘凝在该地的社会活动。刘凝约在1654年,也就是他29岁的时候到了崇义。除了担任教育官员之外,他还发起修建了孔庙,并且修缮了三余署[5]。据说他曾经编纂过王阳明的一部名为《经营衡水方略》的著作[6]。1698年刘凝开始为地方志搜集资料,但是这部方志并未在他去世前完成。

刘凝是一名天主教徒,但是我们不知道他是在何时何地受洗的,很可能就是到崇义之后。当时这座小城中既有方济各会的传教点,也有耶稣会的传教点。我们只知道刘凝的洗名为保罗。

刘凝曾经为早期传教士的很多著作作序,其中既有方济各会士的著作,也有耶稣会士的著作。例如利玛窦的《交友论》(On Friendship),王丰肃的《四末录》(Four Ways of Dying)。天主教著作集《天学集解》(A Collection of Various Christian Texts)中也收录了他的一些序言和短文,例如其中一篇题为《论“天主”一词并非天主教所发明》(The Word Lord of Heaven is not a Christian Invention)。

据《南丰县志》记载,刘凝也曾写作过一些与文字学有关的著作,其中一篇题为《石鼓文定本》,意为“对石鼓文的解释”,该文由刘凝的幼年好友,同样也是天主教徒的李长祚出版。

在这篇作品的前言中,李写到刘凝告老还乡以后,派儿子将自己所有的作品,包括已经出版的和尚未出版的文稿都送给了李。李写到要发表这些作品并非易事,但却并未说明原因——可能是由于其中一些文章是关于天主教的也未可知。“《石鼓文定本》是其中最优秀的作品,理应首先出版……”[7]

这也许是马若瑟所听到的一些流言背后的真相,马若瑟听说并在给傅尔蒙的信中提到过李是一个狡诈的中国官员,窃取了刘凝无数的手稿稿件(见下文)。

在马若瑟给傅尔蒙的信札以及他的索隐派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刘凝的了解和评价。

在马若瑟的中文著作《六书实义》(1721)中,他提到了刘凝,字二至,是位研究《说文解字》的优秀专家。马若瑟说刘凝出生在南丰,并且告诉我们此人于数年前就已去世了。

马若瑟在给傅尔蒙的信中也提到了刘凝的著作,但不知何故并未提到刘凝的名字。不过在他的信中被夸上了天的年老文人很明显就是通晓汉字六书的刘凝(二至)。

1728年9月7日马若瑟在给傅尔蒙的信中写道:

一位逝于96岁的中国人遗留给我他的部分手稿。同他的先父一样,他曾任学官一职。而且他花了超过60年的时间来专门研究汉字。他关于《说文解字》的注解有一千卷之多。一位高官以敬献给皇帝为理由从他手中得到了这份手稿。我只有其中的六七卷,不过我另外得到了他关于汉字六书的手稿。

这个中国人拥有极高的权威性,但更为重要的是你会觉得他是对的,而那些所有试图改良《说文》的学者并没有理解汉字六书的规则或本质。

马若瑟在同年10月16日写的另外一封信中也提到了刘凝的作品。他把这封信称为“中国书目”(Catalogue des livre Chinois)。

1731年8月19日,马若瑟在他的信中又谈到了这个话题,当时他的《六书实义》受到了傅尔蒙的赞誉。

我很幸运得到了一位96岁高龄的中国文人的作品的一部分,他几乎倾尽毕生精力来研究《说文解字》这部字典。

我有《说文长笺》一书,该书是注解《说文解字》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我在其中补充了大量我从这位博学的学者那里得来的注解。如果没有这些注释,我难免就会像《长笺》一书的作者一样无知,他其实对六书知之甚少。虽然他有很多细微的见解,但是事实上他从整体上破坏了这部作品(《说文》)。

我还有一份被称为《六书夬》(12卷)的手稿。这个书名的意思是“对汉字六书的考察”。在这部著作中,作者考察了自《说文解字》的作者许慎以来所有关于六书的说法。许慎是汉代人,他搜集了所有保留下来的关于汉字起因的分析。这使得这部字典中包含了许多在其他著作中不具有的优良传统。

在《中国古籍中之基督教教条之遗迹》[8]一书中,刘二至的名字被提及了10次。其中某些地方暗示刘凝是一位天主教徒,但除了在一处引用中提到这一点之外,马若瑟并未直接进行过说明。

该引用处是刘凝对“十”字的评论,正如《说文解字》所言:“十”,数字,水平线意味着从东到西,垂直线意味着由南至北,由此世界的四方和中心就都被囊括到这个字中了。

刘凝继续写道:“难道这个字没有表明圣教吗?‘十’字的四个角难道不正说明吾主为世上众人而献身吗?”

马若瑟在页左的注释处引了这句话的中文原文,并在下面补充道:“这位刘二至是一位天主教徒。”(第152页)

本书在后面论述《六书实义》一书时,还会再次提到刘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