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受众对假新闻的传播

人们接触信息时更愿意接触立场一致性信息，符合选择性接触机制。而在传播或转发、扩散时，更愿意转发虚假新闻。人们不接受假新闻，但是转发假新闻，其机制是什么？分歧在于：立场一致性信息并非一定是虚假新闻；转发信息并不一定是接受的信息，转发和接受是基于不同的心理机制。转发的是含有不确定性的、好玩的；而接受的是弥补认知失调的。有研究发现，假新闻和误导新闻扩散非常快，他们的扩散速度是真实新闻的6倍。^[32]假新闻的扩散传播主要是由于以下原因：

一是，带有更多的不确定性和情感性。意向实验室调查发现，那些谣言具有典型的情感特征，如引起焦虑、不确定、难以置信、结果的卷入性等。^[33]虚假新闻被转发和传播，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假新闻的本质，其带有情感召唤，提供了人们想要的，或者说是人们感觉到可能真实的新闻，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总之，在假新闻的接收、接受中，人们存在非正式的、不严肃的使用情况，例如虽然认为这些新闻是假的，但还是会传播。

二是，受众接收到新闻时，更多相信阴谋理论。阴谋思维（Conspiracist Thinking）认为，相信某一个阴谋的人倾向于相信拥有更多的细节^[34]。阴谋论认为，人们将自己的不利地位归结于那些权势者对自己构成了威胁，他们的任何活动都是有阴谋的，这对于个人是一种危险。^[35]他们认为，不确定的信息肯定是有猫腻的，更会去转发，他们也很难分辨是真是假，在具有不确定的情况下，更倾向于证实或者相信，而不是证伪。由此也倾向于传播这些信息。由益普索公共事务机构（IpsosPublic Affairs）进行的一项对3015个美国成人的网络调查发现，他们的BuzzFeed新闻使用中，75%的美国人接触了假新闻，并认为这些新闻是真的，也就是说假新闻糊弄了75%的美国人，使得这些人误认为其是真实的。更有意思的研究发现是，尽管这些新闻并不符合受众的意识形态偏向，但是公众宁愿相信它们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公众很难分辨真实新闻和虚假新闻。^[36]所以，未来研究中应该分析，在分享假新闻的人中，他们为什么会分享或者转发，特别是他们是否认为这些新闻是真实的，以及他们是否感知到这些新闻是真实的。

三是，假新闻的扩散平台来看，假新闻之所以在社交媒体上扩散速度更快，主要是由于平台的扁平化特征，使得各主体本身不在凸显，而更重要的是人际网络，人们不再过于看重新闻是哪个媒体发布的，而更看重的是哪个人际关系推送的，或者说是否是人际网络过滤的。从这一点看，基于社交网络的真假新闻辨识系统很大程度上能够起作用。从假新闻所在的社交网络来分析其扩散机制，如意见领袖、网络位置、网络规模、网络同质性程度、网络功能等。有研究发现，社交网络中，当信息高度传染和病毒式传播的时候，可以到达任何人，特别是当没有第三方过滤或者核查系统的情况下，这种扩散现象更加明显。^[37]

四是，用户心理状态会影响假新闻扩散。研究发现，网络信任、自我表露、错失恐惧症（Fear of Missing out，Fo Mo）等都与假新闻的扩散有关。^[38]也有研究者发现了假新闻数量的非对称现象。在选举前，有7.6亿人次的假新闻，选举之前的一个月内，平均每个美国成年人接触三条假新闻。持续性的假新闻接触影响了选民，他们相信这些假新闻。而在选举后期的调查发现，假新闻是选举期间的50%，而剩下的假新闻是新出现的，这些新出现的假新闻并没有被扩散和转发。15%的人相信选举前的新闻是虚假的，14%的相信错误的新闻。这些数字反映了选举前一个月假新闻的分布对投票行为有影响。^[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