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企及的师承

不可企及的师承

吴乐懿考上海国立音专的那年有二十几人同考,萧友梅、黄自及查哈罗夫率全体钢琴老师均在考试现场。据她母亲打探来的情报,查哈罗夫当年招两个学生的名额已满,但吴乐懿考的那天,等她弹完,查哈罗夫对她说了一句“Hard work”,还问她几岁了,在哪里学的琴,然后就离开了。翌日就传出她被上海国立音专高中班录取的消息。那年,查哈罗夫的确收了两个学生,另一个是范继森(1917—1968,1955年起任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死于“文革”期间)。

查哈罗夫有许多怪癖,比如学生开演奏会,他习惯于在后台踱方步抽烟,并且大吃巧克力。学生演出期间的点点滴滴都由他一人安排定当,具体到服装、早饭的选择。至于他对琴、琴凳、灯光的调试讲究,对于舞台礼节的重视,令人想到莫斯科音乐学院四大派之一涅高兹一派里“演”和“奏”并重的艺术观。查哈罗夫还把吴乐懿介绍给工部局交响乐团,使她早早就和梅百器、富华等指挥有过合作。可惜因为父命难违,吴乐懿错失许多跟查哈罗夫单独学琴的机会。1941年,吴乐懿毕业留校。长期生活不规律的查哈罗夫被诊断出患有癌症,次年离世,连入院的费用都是朋友们帮衬的。1943年,吴乐懿开始筹款为他修墓,于是举办大量募捐音乐会及带大量的学生,直到身体彻底垮掉,不得不用三年时间中西医合治,才恢复元气。

这以后,能够教吴乐懿的只有梅百器了。梅百器认为她需要全面提高素养,于是介绍她跟工部局交响乐团的小提琴师弗兰克尔学习和声、作曲以及室内乐,从音乐的深度和广度上进行提高。1948年,吴乐懿被母校聘为副教授,并受印尼华侨协会邀请前往南洋义演。等巡回演出结束,上海正值解放,回国通道暂时被切断。印尼方面觉得亏欠她,所以问她有什么愿望,将尽量满足。吴乐懿提出一个埋藏十年的夙愿,希望能被安排去法国游学。于是,行程安排很顺利,她在船上待了一个月。1950年元旦,她在船上举行独奏会并结识了一些法国友人,在他们帮助下,顺利地在巴黎音乐学院师从法国学派的重量级人物伊瓦斯·奈特(1890—1956)。毕业后,她又成为法国学派一代宗师玛格丽特·隆(1874—1966)唯一的中国学生,但因为年龄而错失玛格丽特·隆国际钢琴比赛资格。1954年,吴乐懿终于回到中国香港与父母团聚。举办了几场演奏会后,她接到贺绿汀、李翠贞、范继森等师友的来信,于是重返上海音乐学院(原上海国立音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