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暮春初夏,西葫芦丝糊塌,夕阳西下,炊烟妈妈和家
暮春,天渐渐地温暖了起来。前几日去大明湖畔玩游一圈,花开了,柳绿了,荷叶儿也翠翠地开满了,虽然倒春寒料峭了些许日子,但初夏,慢慢地就要到了。
天暖了,连菜市里的菜蔬也多了起来。看到有西葫芦了,长圆圆的瓜条,白绿白绿的,泛着像蜡一样温暖的色泽,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做的糊塌子了,就馋了。
西葫芦,我喜欢那种长圆匀称、瓜皮浅绿的,爱其瓜肉幼嫩、清香味浓。买三个西葫芦,还有两斤鸡子儿,一小兜麦面。看到有紫皮新蒜,想起吃糊塌要配蘸汁儿,于是也买几头。回家,下厨,把西葫芦洗净,却不去皮,因瓜皮够嫩,而且留着皮有脆的口感。找出好久不用的擦子板,把西葫芦擦成细细长长的丝儿,撒一小撮盐,腌渍一下,煞一煞水,也入一些咸味儿。
磕上两枚鸡子儿,再抓一把面粉撒进碗里,和西葫芦丝儿一起拌匀了,调成不稀不稠的糊儿。最后淋一点儿香油,搅拌匀了,这样包裹着糊儿,滋味又香又能锁住水分。
起灶,坐锅,热油,舀一大勺西葫芦丝面糊儿入锅,刺啦声中,把面糊摊成一张圆圆的饼儿。饼不可太厚,厚则无味而且容易外熟而内生,黏糊糊的,会大煞风景;也不可太薄了,太薄了则容易煎焦了,黑漆漆的,也是大煞风景。
等着一面煎得黄灿斐然了,翻个面儿,再煎,等两面都煎得金黄略带焦边儿,这个糊塌子就可以出锅了。
吃这西葫芦糊塌,要配一碗蒜汁儿。紫皮新蒜,剥了皮,在蒜臼子里,加一点盐,捣成细细黏黏的蒜泥,再滴几滴香油,加小半碗凉白开,泡一会儿。要是喜欢吃酸口儿的,就不用水来调,用一勺陈醋来调,滋味更好。反正我是喜欢醋蒜泥的。
新烙的西葫芦糊塌金黄灿然,带着焦边的糊塌子,丝丝白绿的西葫芦丝儿在煎得黄嫩的蛋糊儿里跳跃出来,远看,在锅里就像一轮清晨初升起的太阳,而在扑鼻的香中似乎又带着初夏草木的清香。吃一口,外面的蛋面糊儿焦香,里面的西葫芦丝却是软嫩的,透着西葫芦的淡淡清香味儿,蘸着蒜汁儿,再来一个暄软的大馒头,那叫一个饱呀。
小时候,母亲是爱给我们做糊塌吃的,不仅西葫芦可以做,菠菜、萝卜也能做,就连芹菜,择下来本该扔掉的芹菜叶子,做糊塌也是很好吃的。很简单,却是那么温暖。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文字:“有一种菜,不能叫菜系,甚至上不了台面,却让每一个中国人欲罢不能;它没有固定的做法,但它的食谱每一个家庭主妇都了然于心;没有任何一所烹饪学校教授这门技艺,它靠的是灶台前一代代人的心口相传。这就是家常菜系,虽然它仅仅是妈妈做的菜,是奶奶外婆做的菜,然而它却是每个中国人在这个五味杂陈的世界里中坚守的最后一块味蕾阵地。”
说得真好。
所以,我永远也忘不了,小时候,放了学,贪玩,很晚才急匆匆往家赶,走在巷子里,远远地看到家里亮着灯,厨房里又飘来熟悉的香气,那么温暖,那么亲切,那么让人不管过了多少年都魂牵梦绕。
就像这张糊塌子,让人怀念。
后记:想起了马致远的一首《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突发奇想,为这西葫芦糊塌写了几句:岁月暮春初夏,西葫芦丝糊塌,夕阳西下,炊烟妈妈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