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积累、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及中等收入陷阱
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主要依赖非农产业的发展,当其逐步靠近发达国家下限经济发展水平时,农业产出和劳动力比重将下降到10%以下,甚至5%以下。虽然发展中国家的农业产出总量也会增长,但增长速度明显小于非农产业的增长速度,随着农业产出比重的下降,农业产出对总产出增长的影响将减小,直到可以忽视。因此,发展中国家由低收入水平向中、高收入水平发展时,其增长速度主要取决于第二、三产业的增长速度。因此,我们可以直接从决定第二、三产业发展的因素中寻找产生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
1.由资本积累与劳动力转移驱动经济增长的基本特征
实证研究已经表明发展中国家非农产业的发展主要依赖于资本积累和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推动。由于资本积累规模取决于既有的经济规模和积累率,并且非农劳动增长深受资本积累速度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和有效劳动力(以下称第二、三产业劳动力及与产业比重一致的第一产业劳动力为有效劳动力)增长与既有经济规模有正相关的关系。
设在第t年发展中国家既有的经济规模,即国民总收入为Y t,有d Y t/d t=r×Y t,其中r为资本和有效劳动力的投入增长所带来的经济增长速度。r的大小主要取决于资本积累速度及其产出弹性、资本积累所带来的有效劳动力增长速度及其产出弹性,其中资本积累速度是关键变量,因为有效劳动力的增长速度与之有密切关系,并且资本的产出弹性和劳动力的产出弹性具有相对稳定性。
如果r与Y t的水平无关,则经济增长速度将是一个常数;如果r较大,例如明显高于发达国家的正常经济增长速度,随着时间的延续,人均收入水平将逐步达到发达国家收入水平的下限,这时将不存在中等收入陷阱。
一般情况下r与Y t的水平大小有关,当Y t处于极低的水平时,积累率水平极低导致资本的增长速度处于较低水平,这时r也处于较低的水平,即可能存在低收入水平陷阱。随着由低收入水平向中等收入水平过渡,积累率水平可以逐步提高,资本积累速度也会逐步提高,因此其经济增长速度可以达到较高水平。
令r=f(d K/d t/K),即经济增长速度主要取决于资本积累速度。其中K=Y t×β,β为资本积累率。
由于d K/d t=d(Y t×β)/d t=β×d Y t/d t+Y t×dβ/d t,当资本积累率提高时,dβ/d t>0,这种情况下,存在一个由最大资本积累速度决定的最大经济增长率R max。因此,我们可以有这样的判断,处于中等收入阶段的发展中国家,其由资本积累和劳动力转移速度决定的经济增长速度r有一个最大值R max,这一最大值的出现时间应当与资本积累率的提高速度所决定的资本增长率和劳动力转移速度最大值的出现时间一致。
但是,投资的增长速度大大超过消费的增长速度,导致积累率水平达到较高水平之后,供过于求的现象就会产生,这将抑制投资的增长,使得投资增长率将回归至与经济增长率相当的水平。当投资的增长速度等于经济增长率时,这将使得经济增长速度有下行的态势。即当经济增长速度达到最大值R max后,其经济增长速度将受到抑制,资本积累和劳动力转移速度决定的经济增长速度逐步下行。当发展中国家农村剩余劳动力全部转移完毕且资本积累停止时,最终将导致Y t有一个最大的极限值Y max,当Y t=Y max时其经济增长速度为0。因此,我们可以假定中等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过程在超越了最大经济增长速度之后,由资本积累和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经济增长速度可以用下面的微分方程来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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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由资本积累与剩余劳动力转移驱动的技术进步
中等收入发展中国家的资本积累速度一般高于劳动力的自然增长速度,也高于有效劳动力的增长速度,在这种情况下,有效劳动力的人均占有资本数量逐步提高,这表明资本积累将提高有效劳动力的生产率水平。农村剩余劳动力随着资本积累转移到有效劳动力之中,其人均占有资本的数量和劳动生产率水平将逐步提高。因此,资本积累促进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有效劳动力不断增长的过程中伴随着劳动生产率的不断提高,这标志着有效劳动力的技术水平在不断地进步。由于这一技术进步的过程主要受制于资本积累速度,资本积累速度又受制于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本积累率,我们可以设与收入水平Y t相应的技术水平为A t,与最大的极限值Y max相应的技术水平为A max,则技术进步的速度有以下微分方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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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S max为与最大经济增长速度R max相一致的最大技术进步速度。
显然,当A t=A max时,d A t/d t=0。即由于资本积累所推动的技术进步存在着技术水平极限值A max,当资本积累停滞时技术水平已经达到极限值,技术进步的速度将为0。
3.由资本与劳动力转移驱动的经济增长产生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
如果资本积累所推动的经济增长速度和技术进步的速度足够大、可以延续的时间足够长,使得其最大产出水平Y max下的人均收入水平能够达到发达国家的下限水平之上,那么就不存在中等收入陷阱。如果发展中国家产生了中等收入陷阱,则可能有以下四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投资需求和消费的增长速度约束了资本积累速度和农村劳动力转移的速度,进而限制了最大经济增长率R max和相应的最大技术进步速度S max。
在积累率较低的时候,中等收入国家可以通过逐步提高积累率使得资本积累速度大大超过其经济增长速度,导致经济增长速度达到较高水平。但积累率不可能持续提高,这限制了单纯由资本积累速度决定的最大经济增长速度R max和相应的最大技术进步速度S max。当积累率保持不变时,资本积累速度将趋向于等于经济增长速度,这将导致经济增长速度低于最大经济增长速度。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如果呈现出因资本积累速度过快导致的资本品供过于求、资本利润率下降的局面,这将限制资本积累速度,并由此形成积累率的上限。
第二,单纯的资本积累和剩余劳动力的转移约束了其技术水平所能够达到的高度。
单纯通过积累的资本其技术水平受制于资本积累时的技术水平,而固定资产平均使用年限在10年以上,如果积累的固定资产的技术水平停留在投资时候的技术水平或只因折旧、更替来维持既有的技术水平,并且投资时固定资产的技术水平与发达国家的技术水平有一定程度的差距。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单纯的资本积累只能提高新增资本及其有效劳动力的技术水平,当已经积累起来的资本其技术不能够持续提高时,全社会的技术水平就受制于资本积累的程度,全社会技术水平的增长速度受制于资本积累的速度。因此,单纯通过资本积累而形成的固定资产技术水平距发达国家技术水平有相当大的差距。由此可以推断出:中等收入国家单纯的资本积累和剩余劳动力的转移约束了其技术水平所能够达到的高度,其技术水平无法达到发达国家收入水平下限应该达到的技术水平。
第三,资本积累所带来的边际生产率递减的作用,限制了资本和劳动收益的持续增长,使得资本积累推动经济增长的能力下降,并由此导致资本积累的速度下降,资本积累推动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速度下降,最终导致在人均收入水平没有达到发达国家的下限水平时,经济增长速度就回落到极低水平,由此形成了中等收入陷阱。
一般情况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其劳动力的就业水平较低,农村剩余劳动力一般没有全部转移完毕,少数中等收入国家表现为城市失业率处于较高水平,即有效劳动力的就业水平较低。这一事实表明,单纯依据资本积累来推动经济发展和有效劳动力就业水平的提高,无法将所有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全部转移成有效劳动力。
第四,存在着资本积累速度下降,积累率下降导致投资增长速度下降、经济增长速度下降的负反馈的循环机理,使得经济增长速度快速向下,甚至导致经济增长速度崩溃至负值。
通过提高资本积累率来提升资本积累的速度,最终将受限于积累率所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平,一旦由于市场供过于求,积累率必须回归正常水平时,资本积累速度将逐步反转,即由高于经济增长速度回落至等于甚至低于经济增长速度,这是积累率下降的必然结果。当资本积累速度低于原有经济增长速度时,由资本积累速度所决定的经济增长速度将进一步下降,形成了负反馈的循环,这将导致经济增长速度快速下降。如果没有其他因素来支撑经济增长,经济增长速度有可能下降至负值。例如东南亚经济危机和南美经济危机时,某些国家经济增长速度下降为负值。
在以上四个方面的因素作用下,单纯由资本积累和剩余劳动力转移推动下的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将可能因其极限约束而形成中等收入陷阱,即当由要素推动的经济增长所能够达到的最大值Y max与A max小于发达国家的高收入水平的下限时,将产生中等收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