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上午11点，病恹恹的袁经理敲门走进唐美人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下就说：“老板，我想辞职。”唐美人十分诧异：“怎么啦？袁经理，做得不开心吗？”袁经理低头搓着手指，说：“我实在是做不来业务，太难了，还是想做回老本行。”唐美人递给袁经理一杯水，说：“当初，加工厂转手时，我把你捞了回来，让你转型，从技术员转为销售经理，因为你懂产品、懂技术、懂工艺，你有别人不具备的销售优势，还有小松为你加持，确定陶企配套与设计师定制两条腿走路，这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打退堂鼓呢？”
这时，袁经理抬起头来，说：“本来行业就低迷，加上这反反复复的疫情，企业关、停、转，人员裁、离、辞，降薪、失业，都成为行业常态了。你是知道的，陶瓷背景墙企业消失了不下20家了吧！那些设计公司都奔着工装项目和房地产大鳄去了，哪有我们存活的份儿？”
唐美人笑了笑，说：“袁经理，你忘记那两句名言了吗？没有淡季的市场，只有淡季的思想；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话说回来，如果你执意要走，我可以帮你介绍几家工厂。”
“不用，我自己来。”袁经理一口回绝。
“呵呵，看来，袁经理早就找好新东家了吧！”
“唔……有朋友给我介绍工作……”
“没事，感谢你为缤纷艺术馆的付出，你把工作跟榴莲交代一下，然后，去烧鹅那里结算工资。”说完，唐美人站起身，同袁经理握手，算是道别。袁经理笑了一下，有点难堪，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午饭后，唐美人仰坐在椅子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条小船上，有人在划船，四周昏暗，忽然，狂风大作，小船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滔天巨浪扑面而来，小船瞬间被淹没，唐美人惊恐万分，在波涛中挣扎着，在黑暗里呼喊着……她猝然醒来，衣服都湿透了，惊魂未定之际，唐美人觉得这个梦有点诡异。
果然，下午3点，唐美人收到宋小远的微信信息，只有八个字：“美人，我被炒鱿鱼了。”后面还附了一个捂脸表情。压根儿没想到，逐客令会来得这么快，唐美人再想起中午那个梦，似乎冥冥之中提前带给她一个预兆。很快，唐美人了解到，取代宋小远宇宙陶瓷销售总经理位子的，是一个从家电行业跨界过来的90后空降兵。
“不必遗憾，这是市场规律，大不了，你给美人打工！”唐美人告诉宋小远。
“容我考虑一下，谢谢娘子！”宋小远回复道。
当晚，缤纷艺术馆内灯火通明。为了佛城9号地铁线大型壁画项目，唐美人、小松、阿铿、榴莲都没有回家，各司其职，投身于这场攻坚战。到了23点，小松在电脑前伸了一个懒腰，在项目微信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初稿出炉，你们过来看看。”呼啦一下，几个人围了过来。电脑屏幕上，一只七彩孔雀，以站立、俯身、回眸、奔跑、展翅的系列动作呈现，只不过，画面被抽象化了，像是一场以孔雀为主角的时尚秀，在T型台上漫舞，各种优雅动作，一一上演。
啪！唐美人打了一个响指。“我要给小松1000个赞，说说，你这创意是怎么来的？”小松捂上嘴巴笑出声来：“是从你那里来的。”唐美人有点懵了：“怎么会？我说什么了吗？或者，我暗示什么了吗？”小宋伸出手指，指了指唐美人的胸部，她的宝蓝色连衣裙上，飘荡着一根孔雀羽毛，五彩斑斓，闪闪发光。“哦！原来如此！你这小子，眼光贼狠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话没说完，唐美人已笑得花枝乱颤。
“接下来，咱们决不能松懈下来，阿铿考虑作品命名与文案解说，小松继续进行细化优化，榴莲了解一下9号地铁线的施工情况，我侧重考虑作品的工艺表现，明天早上咱们再碰撞一下。总之，缤纷一定要在这场竞标中胜出。”三个人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唐美人，用力地点着头。
唐美人回到家，已是下半夜了。宋小远还没入睡，躺在床上翻着书，见爱人回来，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厨房里热了饭菜，你去吃，吃完抓紧睡。”唐美人心头一热，忍不住上前亲了宋小远一口。用餐洗漱完毕，唐美人上床，拥着宋小远说：“来缤纷艺术馆帮我好不好？老公！”她边说着边把手伸到宋小远腋下，这下子效果立显，乐不可支的宋小远当即求饶：“好了好了，娘子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