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 情

悲 情

2010年5月30日,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对于守候在中华秋沙鸭巢穴附近七天的永生来说,这更是个心痛的发颤的日子,这一天注定会深深埋在他的心底,以致每次提起,他的脸上都会浮现艰涩苦意。那天下午三点左右,永生打来电话说:“完,白瞎了,大鸭子死在洞里了。”我从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里听出了哽咽。

“怎么会死了呢?”

“我这几天观察,母鸭早上、中午各一次,出去觅食,每次大概一个钟头,昨天中午母鸭没出去,今天早上和中午也没出去,我不放心,让小曹过来,上去一看,死在窝里了。”

“蛋呢?能不能人工孵?”

“忘了,光顾上火去了,哎算了吧,凉了大半天,应该不行了,十多个蛋,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这天,永生收拾东西回到家,喝得烂醉。

一连很长时间,永生似乎了无踪影,直到有一天科学院朴院长打电话说:“来,陪永生喝一杯。”

朴院长名龙国,资深动植物专家兼摄影家,一般称老朴哥。我曾开玩笑,他和小朴哥,俩“瓢”加起来,就是长白山的一个宝葫芦。两位朝鲜族老哥,一个跳脱幽默,一个讷言敏行。那天永生又喝多了,还是不断说起那死去的母鸭。我们知道对他打击有点大,几次岔开话题。我们自然不会像他那样把鸭子捂在心上,依然喝得乐呵。

秋天,目送走了最后一只秋沙鸭的永生找我,陪他去头道白河走一段。我们踏着新雪,沿着头道白河走了很远。河面上的落叶金黄,河水清澈见底,惊悸了大半年的鱼群静静地在水中浮动,似乎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那一次,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估计是觉得跟我说了也没用,因此一路很沉默。

第二年春天,2011年4月,我们林业局上报申请成立“吉林省白河林业局中华秋沙鸭保护小区”,并得到吉林省林业厅批准。小区面积有560公顷,邀请专家进行了规划,制定施行了许多保护制度和措施,区内一律不许有采伐、抚育、沟系承包等生产活动,禁止一切漂流、捕鱼、打柴、采摘山菜、耕种、燃放鞭炮等民间活动。

除投入大量资金、人力、物力,林业局还与省林业厅及高校科研部门进行合作,开展长白山中华秋沙鸭数量与栖息范围调查,对其迁徙、繁殖、生活习性及生存环境进行跟踪研究,为今后采取保护措施提供及时有效的科学依据。

白河局率先开了个好头,我知道,这件事和永生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