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小结

本章分平行并置、否定并置、正反并置、数字并置和其他情形五个小节讨论了汉语析取关系标记隐性存在时的英汉对译情况。前四个小节都跟并置有关，这说明并置是汉语中表达析取关系的重要手段。

赵元任在讨论汉语中合取关系的表达方式时曾敏锐地指出：“在汉语中，并不存在与英语‘and’对应的真正的合取词。……归根结底，汉语表达并列关系靠的只是语词的并置（juxtaposition）。……这种用法与通常逻辑上的简化表达方式也是相吻合的，因为逻辑合取的简化表示就是并置。”（2002：800）他接着讨论了汉语中包含“还是”的选择问句，并认为“汉语的选择问句，在语法上是一种合取，通常是用简单的并置方式来表达的”（赵元任，2002：801-802）。在这里，赵元任为合取和析取区分了形式和意义两个层面，选择问句表达的是析取意义，但形式上却是合取的，也就是并置这种合取形式表达了析取关系的意义。从本章前四节的例子和讨论来看，析取关系采用合取的形式，并不限于选择问句，还有平行并置、否定并置、正反并置、数字并置等情形。

有趣的是，在所讨论的例证的相应英文中，析取关系标记一般都是显性存在的。也许这是因为现代英语一般不允许使用并列短语的意合法，两个名词直接组合只能理解为定中关系（书面上用连接号“-”连接的由并列名词组成的复合词除外），如“apple pie”只能理解为“苹果的馅饼”，而不能理解为“苹果和馅饼”（刘丹青，2008：134-135）。

【注释】

[1]这一句的汉语原文最好把“低着头”理解成“吃哑巴亏”的伴随状态。英译文将“低着头”和“吃哑巴亏”理解成并列的析取支，也是可以接受的。

[2]Jespersen（1933/2006：247）把“Did he say that？”之类的问句称为连系式疑问句（nexus-question），相当于现在英语学界所谓的一般疑问句或是非疑问句（general/yes-no question），国内汉语界则称之为“是非问”（如胡裕树，1995：377）。他把“What did he say？”和“Who said that？”之类的问句称为X-疑问句（X-question），相当于现在一般英语语法书中所谓的特殊疑问句，国内汉语界称之为“特指问”（如胡裕树，1995：377）。

[3]这个例句严格说来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句尾应该用句点。但是原文是问号，此处不做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