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布须曼艺术
布须曼绘画出现在秃岩上、石窟里和洞穴中,可能是用削尖的骨刀刮画出来的。颜料是用土颜料和动物油仔细加工而成的。不难看出,这些绘画常被修改重复。这些有绘画的地方是布须曼人认为比较神圣的地方。
在布须曼艺术中,有些画的历史并不长。柯恩(Kühn)在《布须曼艺术》(Bushman Art)[2]中认为:布须曼绘画在几个世纪之前——包括上两个世纪的衰败时期之前——仍处于鼎盛时期。“该时期,布须曼人由于受入侵者的影响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大部分艺术传统与习俗。”这些画的完成日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在人类民族文化史上的地位。毫无疑问,我们可以从布须曼艺术中看到数千年前曾在广阔的土地上盛极一时的艺术的残迹。实际上,这种艺术是属于史前期的。顺便提及,布须曼绘画与东西班牙发现的石窟壁画类似。在柯恩看来,这并非出于偶然。他认为,布须曼民族的确与东西班牙和北非的卡普萨文化(Capsian Culture)有一定联系。我必须把布须曼艺术的性质与分布引起的饶有意味的人种学问题放到一边,先来谈谈它的审美意味。
首先,不要以为任何一个布须曼人都能绘制出这些画作。早期布尔(Boer)定居者的记录材料表明,那里有类似宫廷画家的办公室。即使这些记录提供的证据尚嫌不足,我们也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断定,布须曼绘画中所流露出的美感是该艺术的一大特征。从审美角度看,这些画是艺术杰作,非常“美”。在这里,“美”一词具有我赋予它的那种特定含义(参见本书第3节)。因此,应该将这些画与非洲人的画加以区别。这就是柯恩在“论布须曼艺术的精神”一章中谈到的第一点。他说:“布须曼艺术最突出的方面就是在表现精神时显示出的那种自然主义的或感性的特征……如果把布须曼艺术置于非洲艺术之旁,不考虑贝宁(Benin)与约鲁巴(Roruba)艺术,我们就会看到布须曼艺术非常接近自然中的模特儿。它是写实的,是忠于自然的。布须曼人与自然有着密切的联系,对事物的造型特征、形式、色彩、运动都有强烈的感受。对布须曼人来说,自然万物都是真的;而对有唯灵论倾向的非洲人来说,自然万物只是象征主义的或只有本质意义。”因此,布须曼艺术与拜占庭、立体派和非洲艺术是有区别的。在布须曼艺术中,每一根线条都表现了运动与生命;在其他三种艺术中,我们看到的则是反生命艺术的典型化和抽象化。布须曼艺术中的多数绘画都表现了奔跑的动物或狩猎的场面。从我所选的画(图18b)里可以看出,这些处于休息状态的动物竟然也栩栩如生。不信,你就瞧瞧这些动物机警和狐疑的表情吧!即便使用文明艺术所累积起来的全部技巧,我们恐怕也难以达到如此精妙的程度。
这些画的着色幅度相当大,而且确有两种或多种颜色的混合,但一般来讲都是单色的。这些画经常是二维的,没有阴影或立体感。当有不同的颜色出现时,它不是装饰明暗的,更不是为了表现自然主义,而是为了强调节奏与运动。从柯恩和奥伯迈耶(Obermaier)所研究的画中,我们可以看出其明显的组合目的。柯恩观察到:“首要的是整体,而不是堆积。图案应被看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不是个别组成部分的总和。每个部分孤立来看都是没有生命的,只有组合起来才有意义。正是组合,正是源于完整画面的整体结构,在布须曼艺术中占有突出的地位。”
这真是很了不起的见地。人们很自然地要寻求那种促使艺术家进行完整图案构思的情感力量。《布须曼艺术》的作者从布须曼人具有巫术色彩的生活观中发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从那些残存下来的布须曼舞蹈、音乐和传奇所描述的巫术礼仪里找到证据。非常明显,这些画颇有意味。柯恩得出结论说:“这些画不仅有审美价值,而且同欧洲中世纪的画一样,在宗教方面也有重大意义。如果有人不愿把巫术看成一种宗教表现形式,那么它们在巫术体验上也有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