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我混同※

※物我混同※

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说:“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彩附声,亦与心而徘徊”。这两句话是互文见义,意思是在文艺创作和审美活动中,心与物要互相宛转、徘徊,相互交融、印证,达到物的心化和心的物化,这样的艺术是才是有情有意的舒展的心理时空。戏曲作为剧诗,就常常表现为心物交融,物我混同,使人物处于和谐统一的特定情境之中。

在戏曲舞台上,只要人物的心触及到客观的物,物就立刻被点活了,赋予了情感色彩。如在京剧《文昭关》中,天幕上是没有月亮图像的,当伍子胥唱到“一轮明月照窗前”时,在老生特有的唱腔的感染下,观众似乎看到舞台上空就有一轮凄凉的月亮;在荆州花鼓戏《闹龙舟》(盛和煜编剧)中,天幕上有月亮的投影,当少女果果唱到“月色溶溶水流花竞放”时,月亮就变得真实而柔媚起来,并随之似乎听到水流的声音,看到花开的情态。

同样,只要客观的物触及到人物的心,物就不再是客观的,而是表现了人物的主观意象和情绪。最显著的是戏曲中常用的贯穿道具,如传奇《荆钗记》中的荆钗、《绣襦记》中的绣襦、京剧《红灯记》中的红灯、黄梅戏《银锁怨》中的银锁等等。这些道具集中寄托了人物的情感,大多还卷入矛盾冲突,连接、照应剧情,对刻画人物性格,深化主题思想起到直接作用。那么这些客观的物就已经转化为主观的情了,而且分量较重,当它反复在剧中出现时,就逐渐走进了情感的深渊,在观众心里掀起层层抬升的波澜。有的布景、道具还具有寓意、象征作用,成为一种更深刻、激烈的情感依托物。如京剧《红灯记》中的红灯,除了作道具外,同时象征生命的希望和方向;京剧《李慧娘》中,贾府悬挂着一块用蓝光照射的“半闲堂”横匾,它象征着封建威权和吃人的制度,观众能从中感到“半闲堂”的阴森气氛和女主人公的悲剧命运。

由于观众对剧中角色、演员及其道具的喜爱,有时会迁“喜”于物,即使是台下戏外,也会对名演员的道具充满特别的感情,见物如见人,如见戏。北京某旧戏园有一天要演出《挑滑车》,就干脆在门口树起高宠使用的大枪,它是高宠英勇性格的化身,老观众一看就知道是演什么戏,什么演员主演。梅兰芳曾以一折《女起解》走红,后来有一次演出此折前,他就将苏三戴的鱼枷摆在剧场门口,类似作广告,老观众一看就能叫出戏和主演的名字,立刻奔走相告。这些都可看作是戏曲中心物交融的延伸,是这种稳固的审美心理的“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