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心理学
分析心理学
现在,正如弗洛伊德也许会说的,我将向你们展示荣格的“分析心理学”工作了。考夫曼(Kaufmann,1989)把分析心理学概括为“一种尝试,通过符号路径,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创造出辩证的关系”(p.119)。符号路径 意味着分析的考察,针对梦、幻想、图画、宗教现象、幻觉、雕塑、神话,还有早期的记忆。辩证的关系 意味着一个创造性的、富于意义的、逻辑的联系。而无意识 这个术语既意指个人心灵,也意指集体无意识。168
因此荣格主义的分析包含了向有意识的觉知揭示出无意识的内容和意义,通过对无意识心灵产生出的符号进行解读。
考夫曼还说,“心灵被看成是个自我调节的体系,它的功能是有目的的,有着一个被内在地赋予的方向,朝向一个有着更完满的觉知的人生”(p.119)。事实上,在荣格的系统中,所有人类行为都是有目的的、有预期的——就是说,指向未来的。因此,他的心理治疗形式,就像阿德勒那样,有个目的论的成分。而荣格所特有的东西,在于意识和无意识间的对话目的——“一个有着更完满的觉知的人生”。
人类觉知的不同程度
在荣格主义的治疗中,真正的觉知的发展是渐进的,它分成五个阶段来发生。有些作者曾把它描述为是个“洋葱”模型:揭开心灵的现实就好像是解剖一个洋葱,一次一层。对于思考以下的几页,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方式;但在有一个方面它有严重的缺陷。当你把一个洋葱解剖完毕,你会发现每一层和所有别的层都是相同的。并且当你到达洋葱的核心,那儿没有什么剩下的。相反,在分析心理学中每一层都是互相对称的,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当你到达了中心,你就发现了……我想说你发现了上帝,但那也许是误导。因此我们这样说吧:你遇到了永恒或神圣。
与其把它看成个洋葱,我更喜欢把分析心理学看成是有点像美洲原住民的幻象探索,那是一个自我探索的旅程,为了寻求能给我们的生命带来方向、意义和价值的真理。
第一级:人格面具的问题 在我们经验的最外层,我们向外在世界(还有向我们自己)投射出一个由面具组成的复杂打扮。这些面具就是我们扮演的社会角色,就是各种关系中的那个“我”,就是我们与世界的联系方式中的磕磕碰碰——即我们“人格”的外在显现。在我的学院咨询服务工作中,约有75%的治疗针对的是人格面具的问题。
我们都或多或少地生活在这样一种悖论式的感觉中:我们实际上并非看上去的那般。我们中有多少人认为,我们最好的朋友、配偶或爱人、父母以及同事真正地知道我们内在的人格?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中有多少人真正认识自己?我们会有多少次,每当脱下一个社会习俗的“面具”,而不立即换上第二个、第三个?169
我们作为个人究竟是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需要通过自我发现和自我反省的过程来建立起伦理意义。这一过程的完成,需要在内在和外在现实之间建立一个连续的无障碍的感知流,也就是要在我们同他人、进而同自身的关系中变得更真诚。荣格,与其说是作了一个严肃真诚的忠告,不如说是出于外在的调停——他对一个预想的病人说,在阿德勒主义的心理治疗中待上一段时间,就是完成这一阶段的人生必须任务的绝佳方式。
倘若你没能解决你的人格面具带来的挑战,那么你就无法进入下一个阶段。荣格有几种技术可以把病人“松开”。他有一次邀请他的一个病人,一位杰出的军队领导,在治疗之前一起进餐。那将军到来的时候,他发现桌上只是一些简单的食物,仅仅是普鲁士军队的新兵所能得到的基本口粮。另一次,据说荣格让一个非常高贵而傲慢的小姐到他厨房里去帮女仆们清洗午餐的盘子,这样做了以后他才同意开始他们的疗程。我希望你能够想象,这些意料之外的“背道而驰”的角色扮演如何帮助这些病人去看透他们的面具,使得治疗能够进行下去。
第二级:精神分析阶段 当这个伦理/人格面具层次的心理治疗完成以后,就可以前进到精神分析阶段了。它基本上就是弗洛伊德主义体系的一个摘要。荣格不认为性动机是每一个神经症显像背后的普遍源头,不过他不否认在这个阶段性动机是重要的。
对大部分病人来说,精神分析阶段有两个步骤。在第一个步骤,他们揭开——以标准的弗洛伊德主义风格——他们的“病原秘密”。对于我的年轻病人卢克(见第七章),这个病原秘密就是他对他父亲的秘密的愤怒;还有更重要的,对他母亲的愤怒,因为他儿时是被那样对待的。
在一个荣格的最著名的案例中,病人的病原秘密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让他们喝到了污水。结果,她深爱的还是个婴儿的女儿因为伤寒发热死去了,于是母亲就陷入了精神病的抑郁。通过梦的分析和词语联想这些精神分析技术,荣格发现,“她是个凶手”(1965,pp.115_116)的无意识动机是她想要“破坏”她同丈夫的婚姻,因为她发现她前一个爱人——“一个富有的实业家的儿子”——曾经因为她没有和他结婚而表达过沮丧。(不幸的是,当他们有机会选择未来的时候,那“富有的儿子”没有表达过他对她的感觉。)那毒害孩子背后的“无意识或仅仅半意识”的动机是被这个无意识的愿望推动的:她希望和这个男人复合——在和丈夫结婚前,她曾爱过这个男人。170
到了20世纪90年代的北美,看起来许多人的病原秘密都同儿时受过性骚扰或性虐待有关。媒体上充斥着对这种后果的控诉和供认。
我曾经治疗过一个抑郁的年轻男子,治了几个月后他“揭示”了他的病原秘密:他父亲是个酗酒者。这如何成其为秘密呢?他知道父亲的事,可是家庭中的其他人都在密谋全盘否认父亲的问题。
在大部分案例中,病原秘密是通过宣泄、发泄技术被揭示出来的,但荣格不相信移情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觉得那不过是弗洛伊德主义者和他们的病人之间的古怪关系的加工品。荣格直接面对病人工作,直率地在他们面前表达自己,并且期待病人也这样做。
荣格提出了这个有趣的问题:对病人无意识的分析勘探揭示出了某些东西;对于这些揭示出的知识,治疗者该做什么?以下就是他关于那个谋杀了女儿的母亲所写的:
我正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是否该对她说出事实?我是否该着手主要的操作?我面对的是责任间的冲突,这在我的经历中是没有先例的。那是一个我必须回答的困难的良心问题,而且我不得不独自来处置这件事。如果我问我的同事,那么他们也许会警告我:“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别把这种事告诉那女人吧。那只会让她变得更疯。”可在我看来,效果也许恰恰相反……
无论如何,我决定在治疗中来一次冒险——这个结果是无法预知的。我把我通过联想测试发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很容易想象,我做这个是多么的难。直截了当地控诉一个人犯了谋杀可不是什么小事。而那病人又不得不听它、接受它,这是很悲惨的。不过结果是,过了两个礼拜,看起来就可以放她走了。此后她再也没有被收容过。(1965,p.116)
解答了病人的病原秘密以后,在精神分析阶段的第二个步骤,有时会有那么些类似移情的性质。在这个步骤中,病人首次同阴影原型(shadow archetype)发生了相互作用。这阴影从根本上说是我们的个人无意识的内容。对它的捕捉是令人不安的,因为它恰恰是我们对于自己的日常意识觉知的镜面反射。
在继续进行之前,先作个技术性的脚注:阴影原型总是显示为同性形象(same-seximage)。
对于第一次读的读者来说,这也许是荣格理论中最令人迷惑的部分。请试试这种操作,以便就你自己的阴影原型发现些东西:开一个清单,写出你人格中的最独特最明确的四五个方面。拿着你的清单,对它进行冥想。做关于它的梦。和你最好最亲爱的朋友谈论它。你将发现,在你身上,对于这些特性中的每一个,都存在着一个同等有力的相反特性。富有的人梦见乞丐;胖人梦见索马里的饥饿难民。害羞、谦逊的女孩怀有着一个秘密的感觉:她的个性是她那更善交际的伙伴的两倍强;处女的梦境会让一个海员感到吃惊。我们的每个部分、任何部分,都有一个同等的对立面在我们的个人无意识里面。在第二级中,对于这些对立面的解决是非常根本的;在继续我们的求索之前,必须做这个。171
倘若你试图在荣格主义的语境中解读同性的梦中形象,在开始的时候总得先给它翻转180度。当你把形象这样倒过来以后,你就会在核心发现“正像我”的东西。阴影原型就是试图引领你去解决你人格中的这样一些方面,这些方面已经僵硬了、弯不过来了或片面了。为了能够继续你的旅程,你必须先对付你人格中的这种不平衡。你得试图更仔细地聚焦你自己。也许你需要学些禅,写些诗,或者带个小孩散散步。
第三级:阈限阶段 在分析心理学中,阴影原型是我们遭遇的第一个基本精神本能。它是来自集体无意识的第一个结晶化的信使。你可以享受认识她(如果你是女性)的过程,甚至还可以欣赏她所显示的反讽的幽默感,当她在你的梦境中显示你自身的时候。当你同你的阴影建立起了好的自我修正关系,你就可以进入你的旅程的下一个阶段了。
正如这名称所提示的,阈限阶段把你带到了边缘,前面就是对于生存的全新的觉知。你已经从你的阴影那儿接收到了原则性的消息,并且解决了它。现在你必须面对你的异性原型(opposite-sex archetype):对于女性是阿尼姆斯(animus),对于男性是阿尼玛(anima)。在这个阶段你得解决错误的男女、雄雌二分,这二分是被文化和文明建立起来的。
当思考性别的时候,我们大部分人都非常可怕地片面。对于相反性别的观点,我们倾向于轻视或无视。此外,对那些不怎么清楚自己是男是女的人们,我们总是恐惧他们或不信任他们。但雌雄同体性正是那个我们必须解开的谜团的核心,倘若我们想继续这个旅程的话。这个阿尼姆斯/阿尼玛谜团是所有生命的核心悖论:我们既有对立面,又是统一的。
生命一方面是阴,另一方面是阳;但其中的任何一个离开了对方,就没有意义了,或不完整了。在古老的中国哲学中,阴是女性的,它是月亮。阴是创造、感受、直觉、自然的世界。它是黑暗的,存在于阴影和隐喻中。它是无意识的知;它是聚集和养育。阳是驱动的能量,是占有、逻辑、力量和侵略。阳是太阳;它是阴茎并希望刺穿黑暗。阴是黑色的肥沃的地;阳是明亮的炽热的天。
通过他自己同他自身的阿尼玛的遭遇,荣格说,他学到了重要的一课:
把[你的阿尼玛]当作人来对待,倘若喜欢的话,也可以当病人或女神来对待——总之,要把她当作确实存在的东西……你必须和这个人交谈,以便看看她是个什么样子;并且要明白她的思想和性情是怎样的。(1973,p.461)172
阿尼玛/阿尼姆斯的经历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是对于下面这句话中的真理的最初一瞥:“心灵中有那么些东西,并不是我产生的;它们产生它们自身,并且拥有它们自己的生命”(Jung,1965,p.183)。
你们可能觉察到了,荣格理论的这个部分成了发生在美国的男性运动的自我发现方面背后的强大力量,这是通过诗人罗伯特·勃莱(Robert Bly)和作家萨姆·金(Sam Keen)的工作实现的。
每个男人身上都带着永恒的女性形象,并非是这个或那个特殊女人的形象,而是一个明确的阴性形象。这一形象根本上是个无意识的、来自原始起源的遗传因素,被刻在了男人的生命机体系统中;它是一切关于女性的祖传经验的一个痕迹或“原型”,是女性曾经留下的所有印象的积淀——简而言之,一个遗传下来的心灵适应体系。即使没有女性存在,这仍旧是可能的:在任何特定的时间,从这无意识的形象中确切地演绎出一个女人的心灵构成……由于这个形象是无意识的,它往往无意识地投射到那个被爱的人身上;并且它是动情的吸引或嫌恶的主要原因之一。(Jung,1931/1954a,p.198)
每个阅读这本书的男人,都至少将会接受这一建议:他得不时地“和他的女性一面取得联系”;而女性读者也许会觉得阿尼姆斯的要求不仅有道理,而且在她们的生命中也一次又一次地具有重要性。而少数人也许已经准备好接受荣格的阿尼姆斯/阿尼玛概念背后的那个核心思想了:日和月、阴和阳的结合,是心灵生活的根本法则。这种联合的经验,或与创造的彻底合一,要求把所有表面上的对立面全都合为一。在荣格理论的这个方面,我们看到了东方哲学和宗教的教诲给他思想的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影响。正如你在《谈话疗法》的第四部分将看到的,消除区别对待思维带来的紧张状态,这一理念正位于日本心理治疗的真正核心。
然而,我恐怕,对于大部分西方人来说,荣格所提出的任务仍颇具挑战性。请记得,荣格的病人大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对于这一年龄的人,这些概念所遇到的西方式思维的阻抗也许不那么严酷。
第四级:宗教问题 分析的第四个阶段就是要认识和理解生命的目的性。病人(在这一阶段,他与其说是寻求治疗的病人,不如说是神圣旅程中的朝圣者)进入这一求索阶段,遭遇到的是“宗教问题”。
根据我的经验,宗教问题是大部分学生都直觉地理解的,但很少有人面对面地遭遇到它。在学习、沉思、冥想、分析的过程中,当一个人遭遇到“一个自发的力量……坚持不懈推动我们去达到整体性……持续地试图把我们投入到实现我们最真实的自我的进程中,在此进程中我们能找到我们自身的整体性和生命中的独特意义”(Kaufmann,1989,p.120)——这时候,宗教问题就出现了。173
这一遭遇是个“宗教问题”,这是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说的:
●它挑战并且彻底地击败任何我们所保留的、潜在的反活力论思想。我们被迫面对一种意志,它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中,与性驱力或对爱和同伴的需要具有同样的力量。但它不能被还原到生物学驱力的地位;它是一个窗口,通向那么些东西,它们比我们最强大的生物学驱力更广大而且更值得敬畏。
●关于这个“力量”,已确立的宗教和宗教教条所能提供的回答并不足以用来解释它。它是一个根本的神秘。尽管它是所有宗教和宗教教诲的核心,它终究是不能通过文字或仪式来表达的。
●它也许会是亵渎上帝的。一个人如何能够直视上帝?他如何能够言说创世?他又如何能够设想知道那伟大的圣灵?关于这个主题,犹太—基督教传统有些特殊的严格的教条。多少个世纪以来,这个主题也曾令作家们沉迷其中。我最喜欢的对这一问题的遭遇是在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1912)的故事中找到的,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宗教大法官;它提出的问题是,倘若人类获得了关于上帝的直接的知识,他们是否可能继续生活下去。
也许你可以想象,对宗教问题的遭遇如何能够使一个人走向疯狂的边缘,甚至把他或她推过这个界限。对那些经历进行沉思也许能使你走到距离宇宙本质最近的地方。在我自己的生命中,我能想到五六次这种“超越性”的时刻:第一次认识到成年人的激情的爱,我儿子的出生,犹他高原令人敬畏的美。对于我的许多学生,这样的时刻也曾到来过,例如,在祈祷或宗教复活中,在运动表现中,还有在那样的时刻:在冲撞之前的一瞬,得知自己即将发生交通事故。
分析心理学的这一阶段就是伟大发现甚至变革的时刻。荣格经常劝告他的病人们,到他这里进行治疗以前,先去参加罗马天主教的弥撒。弥撒能够准备好他们的集体无意识,通过原型符号——尤其是上帝、耶稣、圣母马利亚,还有圣灵的“化身原型”,以及十字架、曼陀罗、四位一体的“变化着的原型”——使之涌现出来。从根本上说,天主教弥撒和所有其他强有力的宗教仪式都“包含”神圣——就是说,通过融入最有力的原型符号,它们成为神圣的。你可以说,组织起来的宗教是那些最有力的原型的守护者——因此它们就握有通向人类命运的钥匙,在它们的符号、神话、仪式中。174
就某一点事实而言,荣格认为所有的宗教都是“心理治疗体系”(Jung,1935/1968,p.181)。他常常鼓励他的病人们拥抱宗教,尤其是天主教,“带着我的祝福!”他把这作为和他一起经历分析的一个部分和一个结果——尽管他的大部分病人都没有建立起天主教的信仰。
第五级:自我实现 在这个发展进程的第五个阶段,这个求索的人必须彻底地变革他自身,抛弃旧的自我,接受全新的宇宙性人格(universal personality)。这一进程曾被大量的不同的名称描述过。在心理学中,我们倾向于使用自我实现(self-actualization)这个术语——它不可救药地不充分。在别的传统中,它被理解为成佛,成圣,或不朽——这依赖于宗教传统。朝圣者接受召唤放下以前拥有的一切——就像圣经中的约拿被要求的那样——去经历完全的超越。
在这一点上,荣格的理论几乎完全成了神学,因此已经高于本书和本书作者的视野了。荣格告诉我们,在这一阶段,通向宇宙理解的障碍都崩塌了,面纱被撩起了,“一切都落在了应在的位置,齿轮咬合起来了,这事物看起来真的就像个机器,到了某个时刻它会自行运转”——给人留下的是惊异和“大欢喜”的感觉。(这一思想得到了更长的发挥,在Jung,1917/1953,第二部分。)显然,在长达六年的自我分析经历中荣格确实有过这种体验,而且他的理论大都得自超越性的经验。在禅宗里,我们会把这叫作顿悟(satori)。
一个病人的梦
让我们用一个梦的断片来结束本章吧;它是由一位病人提供的,此人正在接近他分析心理治疗的终点:
那是一个温暖的夏日。我发现葡萄藤上悬着一个蛹,于是就把它摘了下来。蛹的外表是一种精致的绿色。它是透明的,因此我可以看到里面;我看到蝴蝶橙色的翅膀,啊,那是个帝王蝶。我把我的双手罩上去,想要给它提供温暖,希望手中的温暖能使它快快出来。但不久我就明白了,这没有用。我只有等待,等待它用自己的力量破茧而出。(Kaufmann,1989,p.148)
噢对了,顺便说一句:在希腊文中,蝴蝶就写作心灵 (psyche)。
[1]此处以及以下引用都来自W.McGuire(Ed.)的The Frued/Jung Letters:The Correspondence between Sigmund Freud and C.G.Jung。Copyrightⓒ1974 b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转载经过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的许可。
[2]本章中的引述摘自The Discovery of the Unconscious:The History and Evolution of Dynamic Psychiatry,作者H.F.Ellenberger。Copyrightⓒ1970 by Henry F.Ellenberger.转载经过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Inc旗下公司Basic Books的许可。